“那杜省长那边?”郝清平迟疑了下,话到嘴边,又咽下去半截,他也担心事情处理得不够妥当,得罪了杜山父子,被人家秋后算账。 本文来自 http://huangsewenxue.com/   “不用担心,杜省长那边,我会去说的。”卢金旺摆摆手,又试探着问道:“老郝,王书记有什么具体指示吗?”   郝清平笑了一下,轻声道:“没有,王书记表示,如果有需要,可以到局里录口供,配合我们调查。”   “知道了。”卢金旺挂断电话,暗自松了口气,只要王思宇没有不依不饶,非要严办,事情就还有转机,最多让杜峥铭在里面蹲几天,给王书记出出气,一场风波,也就可以化解了。   杜峥铭的名声不太好,卢金旺也是早有耳闻,不过没想到,这次居然撞到枪口上,让他大感意外,沉吟良久,他又给杜山拨了电话,把情况大致讲了下,委婉地道:“老领导,你看,是不是冷处理一下?”   杜山安静地听完,沉默半晌,才咬牙切齿地道:“他是成年人,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,金旺兄,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,我杜山就当没有这个孽子!”   说完,他直接摔了话筒,进了书房,随即,里面传来‘哗啦’一声响,像是花瓶破碎的声音,紧接着,就是暴怒的咆哮声:“王思宇,你真是欺人太甚了,咱们走着瞧!”  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,摇摇晃晃的警车里面,杜峥铭忽然喊了起来:“我想明白了,一定是王思宇,在滨海,除了他没人敢这样对我!” 第085章 铁树开花 五   到了晌午时分,廖景卿和柳媚儿带上瑶瑶返回家中,王思宇也离开海滩,去了市中心的德莱饭庄,在豪华包间里,他以私人身份,邀请了来自京城的律师团队,席间,王思宇耐心地看了辩护材料,也听取了律师们对于案件的分析和推论。   沈楠楠的案子已经结束侦查阶段,移交检察机关,走司法程序,过些日子就要开庭审理了,王思宇嘴上不说,心里还是非常挂念的,而且,对于那个可怜的女人,除了同情之余,也有些许的愧疚,希望能在合法的范围内,为她做些事情。   律师们非常敬业,在滨海这些日子,做了大量的工作,除了搜集证据外,也和被害人家属进行了接触,帮助牵线搭桥,在经济赔偿问题上,达成了协议,根据他们的推断,按照国内类似的案例,沈楠楠应该会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。   十年的刑期,不算短,也不算长,但作为一个漂亮女人来讲,也许就意味着,最美好的青春就要在铁窗内度过了,无论事业,还是生活,几乎都被毁了,一想起这些,王思宇的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,情绪低落到了谷底,在饭桌上虽然频频举杯,却绷着面孔,很少露出笑摸样。   这些律师自然清楚王思宇的身份,外面的流言蜚语,喧嚣尘上,大家自然也都有所耳闻,他们都是这个行业顶尖的法律专业人士,从业经验丰富,接触过太多的案子,以及各种各样的黑幕,但从未像今天这样疑惑,甚至是费解。   受害人全无根基,市委王书记只要开口打个招呼,就能摆平的事情,却煞费苦心,非要在法律范围内解决,真是有些让人不可理解了,但当王思宇在喝了几杯酒后,说出要尽最大的能力,维护法律的尊严时,这些人都沉默了,随后,就是一阵热烈的掌声。   尽管仍有些将信将疑,但眼前的事实告诉他们,这也许是真的,而且,众人也都看出了王思宇此时的矛盾心理,对这位年轻的京城太子,滨海市委书记,就更加敬重了几分,也都纷纷表示,一定竭尽全力,把案子办好,不让王书记失望。   午餐完毕,在饭庄门口送走律师团队,王思宇又到旁边的店里,买了鲜花水果,随后钻进郑大钧的小车里,前往看守所,探望被羁押的电视台女支持人,沈楠楠。   让王思宇感到意外的是,见面之后,他发现沈楠楠的气色很好,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憔悴,那张白净漂亮的脸蛋上,甚至还泛着些许的红润,在接过鲜花后,沈楠楠拿到胸前,深深地吸了一口,就微笑道:“谢谢,王书记,昨晚就知道你要来了!”   “恨我吗?”王思宇点了一颗烟,把打火机放下,皱眉吸了几口,抬起头,真诚地望着沈楠楠,轻声道:“也许,我应该打招呼,让你恢复自由。”   沈楠楠笑了,轻轻摇头,把鲜花放在桌上,盯着那束娇艳火红的玫瑰,若有所思地道:“不恨,我谁都不恨,冷静下来之后,我也想过了,应该接受惩罚,只有这样,我的心里才会好受些,后半生也能摆脱阴影。”   王思宇叹了口气,摆弄着打火机,皱眉道:“楠楠,春山好像已经回来了,他来看过你吗?”   沈楠楠摇了摇头,眸中闪过一丝伤感之色,淡淡地道:“他二姐来过,大概的意思就是,他感到压力特别大,没办法在滨海生活下去,想调走了,去过平静的生活,也就是说,我们之间的关系,已经结束了。”   王思宇皱了下眉头,转移话题道:“以后有什么需要,都可以写信,让他们交给我。”   沈楠楠却低下头,呐呐地道:“不用了,王书记,真的给您添麻烦了,外面的绯闻满天飞,给你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,好多领导都过来看我,这里的人更是关心备至,搞得我都弄不清楚,自己是不是犯人了。”   王思宇笑笑,轻声道:“要锻炼身体,积极配合改造,争取减刑,早点出来,你的工作问题不用担心,到时我会安排的,生活上也一样,有我在,没什么好担心的。”   沈楠楠眼里泛着泪花,抬起头,脉脉地望着王思宇,小声道:“王书记,私下里赔偿的那些钱,出去后,我会还给你的。”   王思宇点点头,笑着道:“也好,到时你就为我打工赚钱吧,不瞒你说,我在京城有家娱乐公司,还蛮需要你这样的优秀人才。”   “王书记,去做什么,教粤语吗?”沈楠楠拿手擦了下眼角,开了个小玩笑。   这句话却触动了王思宇的回忆,有些伤感地点点头,微笑道:“只要你喜欢,教什么都行。”   沈楠楠咯咯笑了起来,轻吁了口气,从衣服口袋里,小心地拿出一个色彩斑斓的蝴蝶面具,交给王思宇,有些遗憾地道:“本想做个大点的,可惜,材料不够了。”   王思宇拿过蝴蝶面具,戴在脸上,轻声道:“很好,很漂亮,楠楠,你的手真巧。”   沈楠楠抿嘴一笑,怅然道:“王书记,你能过来,我真是太开心了,真的要说声谢谢。”   王思宇轻轻摇头,伸出右手,握了她白皙柔嫩的小手,温柔地抚摸着,半晌,才悄声道:“楠楠,照顾好自己,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,都要挺过去。”   “你也是!”沈楠楠哭了,泪水顺着腮边滑落,咬着粉唇,委屈地道:“春山他……失望,真的很失望。”   王思宇默然,拍了拍她的手,递过纸巾,轻声安慰道:“放宽心吧,以后路还长着呢!”   沈楠楠点点头,擦了眼泪,又破涕为笑地道:“昨晚上都想好了,见到你只许笑,不能哭,没想到,终究是没有忍住。”   王思宇笑笑,轻声道:“楠楠,其实,你哭的样子,也蛮好看的。”   沈楠楠横了他一眼,抓起他的大手,放在面庞上,闭上眼睛,柔声道:“如果能得到减刑,早点出去,我真给你当情妇,好不好?”   “好!”王思宇微微一笑,点头道:“楠楠,你放心,刑满释放后,我一定过来接你。”   沈楠楠拿手捂了脸,轻笑道:“谢谢,王书记,这下有了盼头,以后的日子就好过多了,也不怕苦闷乏味了。”   王思宇笑笑,拍了拍她的香肩,轻声道:“放心,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。”   “别,人言可畏,你是市委书记,总要注意影响的。”沈楠楠拂了下秀发,睁开美眸,瞟了王思宇一眼,婉言道:“回去吧,庭审前能看到你,我就不紧张了。”   王思宇又坐了十几分钟,轻声细语地安慰了沈楠楠,直到她再三催促,才离开看守所,返回别墅,进了房间后,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,又闷头吸了几颗烟,就摸出手机,给老卦师发了短信,只说最近烦恼太多,感到诸事不顺,请对方指点迷津。   半个小时后,老卦师却把电话打了过来,笑吟吟地道:“以后有事情,别发短信,直接打电话,可能看不到了。”   “看不到了?”王思宇愣了一下,诧异道:“什么意思?”   老卦师叹了口气,轻声解释道:“去年夏天,左眼就已经看不到东西了,估计用不了多久,右眼也就没了。”   王思宇皱起眉头,吃惊地道:“是眼疾吧,应该早点治疗,你在哪里,我安排人接你。”   老卦师摆了摆手,笑着道:“不用了,我们这个行当,变成瞎子好,更容易骗人了。”   王思宇生气了,有些焦急地道:“别开玩笑了,快告诉我,你在哪里?”   老卦师哈哈一笑,摘下厚厚的眼镜,轻声道:“别担心,我在一个朋友家里,和他共同研究邵子神数,已经小有所得了,我的病是天罚,医院治不了。”   王思宇摆摆手,皱眉道:“我看你是走火入魔了,快停下来吧,别再研究了。”   “那哪成,总不能一辈子都被双眼蒙蔽了吧,看不到更好,静心!”老卦师笑了笑,又摸出几枚铜钱,打了一卦,轻声道:“过段时间,我打算去趟华西,见下妙可师妹,向她交代些事情,我能算出很多事情,唯独算不出自己的运数,总要做些准备才好。”   王思宇点点头,微笑道: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处理吗?”   “有,帮我照顾好小佳,让她尽量开心些。”老卦师脸上闪过一丝异色,轻声道:“小佳是我的孙女,以后,我这身骗人的本事,总归要传了她,这孩子命苦,三十以后,怕也要遁入空门了。”   王思宇心里一紧,不知为什么,竟然生出空落落的感觉,点头道:“你放心,她现在很好,以后即便遇到麻烦,于家人也会为她出头的,应该不会落得那样的结局。”   “世事难料!”老卦师哂然一笑,呷了口茶水,继续道:“你那里的情况,我也猜出几分,虽然多了些烦恼,但没有大碍,问题似乎是出在龙兴之地,华西那边可有什么变动?”   王思宇沉思半晌,摇头道:“华西那边……有几名非常重要的干部,要调走了,除此之外,倒没发生什么变动。”   “这就对了。”老卦师叹了口气,轻声道:“那里要有人镇着,不能都调出来,这样吧,在青州市的市中心广场上,立起一尊雕塑,压压邪气!”   王思宇不禁哑然失笑,半信半疑地道:“立谁的?孔孟先师还是太上老君?”   “你是正统,根正苗红,当然要立本朝太祖了!”老卦师放下杯子,意味深长地道:“要立别的,也可以,你自己决断就可以了,倒不必受旁人影响。”   王思宇有些吃味,微笑道:“你一口一个龙兴之地,倒把我搞糊涂了,那种事情,能说得准吗?”   “不好说。”老卦师摇了摇头,沉吟道:“按照神州运势,是到了龙抬头的时候了,龙性喜淫,至于是不是你……”   “好了,那就这样!”王思宇啪地挂断电话,把手机丢下,冷哼道:“为老不尊的家伙,什么叫龙性喜淫?还不都是你搞得鬼!”   想了想,他也乐了,又看了些文件,就拿起手机,给华西的叶小蕾打了电话,把在青州树立雕像的事情说了下,又趁机温存了一番,叶小蕾这次倒是风情万种,毫无顾忌地和他煲起了电话粥。   直到外面的天黑下来,王思宇才挂断电话,笑眯眯地走了出去,却见廖景卿穿着睡袍进了浴室,而柳媚儿正坐在沙发上,抱着瑶瑶看着电视节目。   他在二楼转了一会儿,就悄悄地走到浴室边上,趁着柳媚儿没有注意,晃荡几下,闪身溜了进去,既然是龙性喜淫,那就不必再有什么顾虑了,顺其自然就好。   下一刻,浴室里传来一声娇呼,但很快就安静下来,只剩下哗哗的水声,以及压抑到了极点的呻吟声,水花四溅间,两个炙热的身子,再次拥抱在一起,激情热吻,抵死缠绵。 第086章 铁树开花 六   周三的下午,卢金旺突然来访,两人坐在沙发上,交流了最近的工作,卢金旺喝了口茶水,放下杯子,微笑着道:“王书记,昨儿的事情,我都知道了,那个杜峥铭真是不争气,把杜省长气得半死!”   王思宇摆摆手,轻描淡写地道:“年轻人嘛,总会犯些错误,改了就好。”   卢金旺皱了下眉头,轻声道:“王书记,请你不要往心里去,杜省长这个人也是恩怨分明,他是不会包庇子女的,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,对您产生别的看法。”   这样的表态,其实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了,但卢金旺也很无奈,他非常清楚,杜山与王思宇之间的关系,已经到了某种微妙的关口,矛盾随时可能激化。   从他内心而言,是不希望见到两人争斗的,因为,那极可能是两败俱伤的局面,不符合两边的政治利益,况且,他总觉得,这里面并没有涉及太多的利益之争,双方都有些意气用事了。   甚至,卢金旺还期盼着,杜山能够改变观念,与王思宇化干戈为玉帛,结为盟友,共同在南粤发展,至少,也不该演变为两边火拼的局面,那样一来,只能让其他势力坐收渔人之利。   王思宇笑了,把手一抬,轻声道:“顺其自然吧,他有没有看法,有什么看法,对我而言,并不重要。”   卢金旺叹了口气,心情变得沉重下来,思索良久,才叹息道:“王书记,大局为重啊。”   王思宇点点头,转移话题道:“老卢,要说声恭喜了,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再上一个台阶,梅岭市不错,有多位省委领导都是从那里起跳的,机会难得,要好好把握。”   卢金旺眼睛一亮,会意地笑道:“还请王书记多支持,您的意见非常重要。”   王思宇摆摆手,微笑道:“老卢,你的能力在那里,早就应该进步了,是我耽误了你半年,真该说声抱歉。”   卢金旺愣了一下,没想到王思宇会这样坦白,也就敞开心扉道:“王书记,讲实话,你刚来那会儿,我确实想不通,还为此闹过情绪,但现在真是服气了,你和那些人不一样。”   这番话倒是肺腑之言,卢金旺人老成精,看人极准,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,他也已经确定,这位年轻的京城太子,行事风格虽然有些特别,但确实是公心大于私心,是真正干事儿的人。   王思宇笑笑,意味深长地看了卢金旺一眼,轻声道:“老卢,如果有一天,我和杜省长发生冲突,希望你能保持中立,至少,不要参与进来,咱们毕竟共事一场,还是有感情的。”   卢金旺沉默了,脸色变得很是难看,半晌,才抬起头,苦笑着道:“有机会,你们应该一起坐坐的,把事情谈开,也就没什么了,其实,老杜这个人还是很好交往的。”   说到这里,他停顿了下,察言观色,见王思宇没有反应,知道事不可为,就叹了口气,起身道:“事情闹到现在,许伯鸿起了很坏的作用,以一己之私,坏了大好局面,真是让人痛心。”   王思宇笑笑,把卢金旺送到门外,目送着他下了楼,才转头道:“小鲁,给纪委那边打电话,请孙书记过来一趟,有事情要商议。”   “好的,王书记。”鲁玉婷应了一声,又拉开办公桌的抽屉,将一盒精致的糕点递给王思宇,笑吟吟地道:“王书记,这是我男朋友送的,正宗的意大利点心,味道还不错,拿去尝尝吧。”   “好,那就尝尝。”王思宇点点头,接过糕点进了里屋,吃了几口,感觉味道怪怪的,不合口味,就丢到旁边,点了一颗烟,仰坐在皮椅上,皱眉思索起来。   卢金旺的劝告,其实是没有任何意义的,很显然,他与杜山父子之间,已经做了私仇,断然没有缓和的可能,最好的结局,也就是其中一人离开南粤了。   杜山是常务副省长,地位超然,又有省委书记赵胜达当后台,此时风头正劲,要想扳倒他,绝不是件简单的事情,必须仔细筹划,从长计议。   王思宇目前要做的,就是以卢金旺的调离为契机,彻底掌控住滨海的局面,把杜山的旧部,或收伏或换掉,彻底瓦解杜家帮在滨海的势力,改朝换代,旧貌换新颜。   想做到这点,也并不容易,首先就要解决市委副书记许伯鸿的问题,在王思宇的眼里,这个许伯鸿看似鲁莽激进,实则城府极深。   这次,许伯鸿充当了杜山的急先锋,利用沈楠楠的案子把水搅浑,败坏王思宇的名声,这样的阴险小人是决计不能留在身边的,否则,麻烦会层出不穷。   只是,按照原来的想法,他是想借助外力来解决这个人,可上次和杜峥铭发生正面冲突,已经撕破了脸皮,王思宇预感到,他和杜山之间的交锋,应该很快就会到来,因此,要提前下手,拔掉这颗钉子,免得被动。   在官场上,实力才是硬道理,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生,以妥协求团结则团结亡,许伯鸿这样高调地反对自己,无非是想向省里证明,他有能力,也有决心和自己抗衡。   正因为如此,他才会进入省委赵书记的视线,成为接替卢金旺的热门人选,这个人必须打掉,打掉了他,不但对杜山还以颜色,也能让赵书记明白,自己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。   要拿下许伯鸿,还要有大量的工作要做,上次的打黑专项行动,就没有掌握到许伯鸿的违法犯罪证据。当然,这绝不能证明,许伯鸿身家清白,只能说明,他做事很小心,没有与黑恶势力沆瀣一气。   值得注意的是,许伯鸿的直系亲属当中,并没有人经商,但他的子女仍然在省城拥有多处豪宅,并且,他的夫人也办了加拿大的护照,在那里也有规模不小的农庄。   王思宇在纪委工作过相当长的时间,接触过各式腐败案件,办案经验还是相当丰富的,他让郑大钧调阅了信访办的举报材料,把所有涉及到许伯鸿的信件都找了出来,希望从中查到些蛛丝马迹。   其中有两条线索引起了王思宇的注意,一条是曾有人举报,许伯鸿的儿媳妇在担任紫鑫矿业副总经理期间,利用私人关系,帮助紫鑫矿业解决了环境污染问题,大量受到污染的水源,被排放到海里。   另一条线索是,有人举报紫鑫矿业隐瞒矿难事故,将一起死伤多人的尾矿坝坍塌事故积压下来,并且,紫鑫矿业的高级管理人员,勾结当地的区委领导,对于举报人进行打击报复。   这两条看似不经意的线索,让王思宇警惕起来,就打算把材料转到市纪委,让他们展开调查,但问题是,市纪委的孙书记也是杜家帮成员,在以前的工作中,唯卢金旺马首是瞻,对王思宇的指示,向来都是能拖就拖,阴奉阳违,很少有积极配合的时候。   这就让王思宇有些不放心了,就有心想和他聊聊,再争取一下,孙建斌若是实在争取不过来,就只有两个办法了,要么派出去学习,要么直接调整常委分工,让他靠边站,舍此之外,再无别法。   孙建斌来了之后,没过多久,就已经明白了王思宇的意图,心里就变得忐忑不安起来,老实说,他并非是有意掣肘市委书记,那是在自讨苦吃。   可让他调转枪口,对付杜家帮的成员,却是万万不能的,那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,如果顺着王书记的意图,解决了别人的问题,最终,他也会落得相同的下场。   即便不是兔死狐烹,那些下水的杜家帮成员,又怎么能够放过他?   大家都在一起共事多年,手里难免会握着对方的一些把柄,真要到了摊牌的时候,有可能会搞到玉石俱焚,到时,就又是一场官场大地震了。   杜家帮不能垮,垮掉之后,没人能够安全着陆,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,他是最清楚不过的,但要命的是,现在这架势,刀子已经放在脖子上了,伸头是一刀,缩头也是一刀,这位市委书记,根本就没有给自己多少选择余地。   外出学习,这是官场上最常见的整人手段了,通常干部出去以后,山头就被人占领了,半年后再回来,很可能就没位置了,有些人甚至中间就犯了事儿,直接被带走审查。   这其中存在的风险,孙建斌心知肚明,沉默良久,他拿手搓了把脸,面带难色地道:“王书记,去中央党校的机会很难得,可纪委这边的工作更重要,我不想离开。”   王思宇的面容有些冷,拿起茶杯,淡淡地道:“建斌同志,你也知道纪委的工作重要,可这段时间,纪委又处理了多少案件呢?好像并不多!”   孙建斌叹了口气,轻声争辩道:“王书记,现在都在讲政治,顾大局,纪委这边若是真抓了大案子,恐怕会影响到滨海市的稳定,这也是和您的指示精神相背离的。”   王思宇把杯子重重地放下,皱眉道:“建斌同志,我印象当中,从没有给你们纪委拉后腿,反而是你们自己的工作有问题,牵着不走打着倒退,这已经不是头一次了,不妨实话实说,我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!”   “您说的也有道理,但……”孙建斌欲言又止,只觉得后背湿淋淋的,全是冷汗,他低头喝了半天的茶水,才摇头道:“王书记,反正我不想离开。”   王思宇险些气乐了,绕过办公桌,来到沙发边坐下,望着这位面色铁青的小老头,微笑道:“建斌同志,有什么话,尽管敞开了说,别吞吞吐吐的。”   孙建斌叹了口气,拿手蘸了茶水,在茶几上写了个‘许’字,轻声道:“王书记,是要查他吧?”   王思宇皱了下眉头,淡淡地道:“如果是,你查不查?”   “查!”孙建斌咬了下牙,一拍大腿,下定了决心,低声道:“不过,我有个请求,希望您能同意。”   王思宇微愕,点头道:“说吧。”   孙建斌阴沉着脸,讨价还价道:“我们只管查找证据,真正办案,由省纪委来进行,免得市纪委承担太多的压力。”   王思宇笑了,轻声道:“建斌,你这人干工作太油了,这样可不成。”   孙建斌苦笑了一下,摇头道:“没办法,王书记,说句大实话,也不怕您生气,您在滨海干个一年半载,可能又要升迁了,我们这些本地人却是动不了的,到时候,人家会秋后算账的。”   王思宇摆摆手,微笑道:“建斌,不要有这个顾虑,如果真是因为处理腐败案件,遭到打击报复,你可以随时和我联系,我解决不了的,也会为你写材料,交到中南海。”   孙建斌底气足了些,轻声道:“那好,王书记,我保证在三个月内完成任务。”   “不行,太慢了。”王思宇摆摆手,起身回到办公桌后,拿了一叠材料交给孙建斌,又摸出一包大中华,拍到他的手里,冷冰冰地道:“一天一颗,这包烟吸完了,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,办不下来,你打辞职报告好了!” 第087章 铁树开花 七   几天后,党代会顺利结束,好消息也随之传来,京城市委书记于春雷在本次投票中,名次靠前,位列第八,如果不发生意外情况,明年的中央全会上,注定能成为政治局常委,分管中纪委的可能性极大。   其余几家也各有收获,吴系算是大丰收了,竟然有两人杀出重围,成功晋级,何系和唐家也都有斩获,包括新近崛起的北方派系,在党代会上也争得了极大的发言权,北方派系内某位大佬的投票排名竟达到第六位,爆出冷门,令人刮目相看。   而此次的党代会显示,陈系目前面临极大的危机,如果不能及时摆平派系内部的分歧,在明年的中央全会上,有可能全面失势,当然,他们也还有机会,党内一些立场偏左的高层领导,对于陈系还是极为支持的,甚至有元老建议增加政治局常委人数,由九人变成十一人。   省委书记赵胜达回到南粤后,召开了省委常委扩大会议,在会上传达了党代会的会议精神,在会议桌边,赵书记的情绪不高,这和他在本轮党代会上投票排名靠后有关,虽然第十四位的排名也不低了,但要进入党内权力序列的最高层,几乎是没有希望了。   会议从下午一点开到三点,在临近结束前,常务副省长杜山忽然把一份材料递了过去,赵胜达翻了几下,眉头就拧成了‘川’字型,似是不经意地看了王思宇一眼,随即摇头道:“按照会议程序办,不能搞突然袭击,这份材料先放放,以后再讨论吧。”   省长马千里探过头,很想去看材料内容,赵胜达却已然把材料收好,直接宣布散会,在经过王思宇身边时,他停下脚步,拿手拍了拍王思宇的后背,轻声道:“思宇同志,会后到我那边坐坐,有些事情要征求你的意见。”   “好的,赵书记。”王思宇点点头,拿起杯子,喝了一口,目光落在常务副省长的脸上,恰巧,杜山也在盯着他看,两人针尖对麦芒,互不相让,足足对视了十几秒钟,杜山才皱眉站起,把椅子一摔,转身走了出去。   众人陆续离开,会议室里,很快就剩下老爷子周松林和王思宇两人,周松林笑了,目光温润地望着王思宇,轻声道:“既然已经出气了,为什么不把杜峥铭放出来?”   王思宇微微一怔,收拾着桌上的材料,好奇地道:“老爷子,您这消息也够灵通的了,人在京城,连滨海发生的这点小事情也知道?”   “小事情?”周松林哼了一声,摇头道:“这件事情可闹得不小,在省城都已经传开了,你啊,真是胡闹,做事全然不顾后果,这样搞下去,和杜山就结仇了,要早做准备。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起身道:“没办法,形势比人强,滨海这边,已经到了必须破局的时候了,总不能在庙里供着个太上皇吧?”   周松林望了下门口,没有说话,半晌,才含蓄地道:“小宇,晚上约马省长吃饭,你也参加吧。”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轻声道:“再加一个人吧,请林司令也参加,他在外地观摩演习,要晚上八点多钟,才能返回南都。”   周松林看了他一眼,冷哼道:“怪不得有恃无恐,原来是找到后台了。”   王思宇笑笑,走到周松林身边,压低声音道:“老爷子,我在南粤的后台,可只有您老一个,再没别人了。”   周松林却叹了口气,摇头道:“可惜啊,这样一来,却让谢家捡到便宜了,而且,会惊动赵书记,让我们成为重点关照对象。”   王思宇点点头,小声道:“抽时间,我和叶向真聊聊,他们志在地方,咱们志在中央,也并非不能合作,只是,需要有效沟通,打消彼此的戒心。”   “也好。”周松林夹起包,和王思宇并肩走了出去。   来到省委书记赵胜达的办公室,秘书把他让到沙发上,小声道:“王书记,请稍等,杜山省长在里面。”   王思宇不禁觉得有些好笑,这个杜山,倒有些小家子气,像是故意在向自己示威,他拿起一张报纸,悠闲地看了起来。   十几分钟后,杜山推开房门走了出来,看着王思宇,不冷不热地道:“王思宇同志,那边几时移交司法机关啊?我老伴还打算过去一趟,给峥铭送冬衣呢!”   王思宇眼皮都没抬一下,摇头道:“不清楚,政法口的事情,让他们去处理好了,我不想干预,以权代法可不是好习惯。”   杜山冷笑了一下,轻蔑地道:“好个不能‘以权代法’,那电视台记者的案子,又怎么说?”   “那件案子不一样。”王思宇把报纸放下,皱眉道:“杜省长,滨海发生的案子,理应由滨海警方来处理,有问题吗?”   “没有!”杜山走到门口,停下脚步,不咸不淡地道:“王思宇同志,以后和老同志讲话时,请注意下你的语气。”   王思宇把报纸丢下,微笑道:“杜省长,我想请你注意,要把公事私事分清楚,不要混为一谈!”   办公室里传来‘砰’的一声响,随后是赵胜达愤怒的声音:“你们两个,还有完没完了,把我这当成什么地方了?”   秘书咋舌,忙走了过来,冲王思宇努努嘴,做了手势,苦笑着道:“王书记,请进吧,别让赵书记等得太久。”   王思宇笑笑,进了屋子,随手关上门,坐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,点了一颗烟,皱眉吸着,不吭声,也没去瞧办公桌后,那位满脸威严的省委书记。   他心里有数,要不是有这位赵书记撑腰,杜山也不会接二连三地向自己挑衅,这里肯定有纵容甚至默许的成分。   赵胜达把手头的材料重重地丢下,拿起杯子,怒哼道:“不像话,真是不像话,这才出去几天,你们两人怎么把关系搞得这样僵,这要传出去,像什么样子!”   王思宇淡淡一笑,神色自若地道:“赵书记,这可不怪我,事实上,我一直都遵照您订下的规矩行事,要不然……”   “我知道。”赵胜达把手一摆,怫然不悦地打断他的话,又喝了口茶水,缓和了语气,叹息道:“老杜这个人脾气很大,沾火就着,就像水浒里的霹雳火秦明,不过,他毕竟是滨海的前任领导,你要对他给予起码的尊重。”   王思宇眉头一挑,冷笑着道:“赵书记,我一向认为,自己还是能够摆正位置的,但这并不意味着,就可以无原则地妥协。”   赵胜达笑了,放下杯子,意味深长地道:“思宇同志,你还年轻,不要锋芒毕露,那样很不好。”   “抱歉,赵书记,您的批评,我不能接受。”王思宇来了执拗脾气,低头吸着烟,皱紧眉头,思索着道:“事实上,到了滨海以后,若不是考虑稳定的大局,可能早就有所动作了。”   赵胜达是很担心他把话点明,就摆摆手,微笑道:“你啊,怎么说呢,只能说虎父无犬子了,性格也是太刚烈了些,这次在京城见了春雷书记,我们聊得很好,在很多方面,都有共识。”   王思宇拿手指了下脑壳,苦笑着道:“赵书记,您给我戴了金箍,杜省长再横加干涉,我这市委书记可就变成了受气的小媳妇,站也不是,坐也不是了。”   赵胜达微微皱眉,目光落在面前的材料上,沉吟道:“思宇同志,有些情况,我也是了解地,刚才还敲打了杜山同志,请他也要注意,不要说过头话,办过头事,为了能让你放开手脚,我也考虑了,打算对滨海的班子进行调整。”   王思宇侧过身子,故作不解地道:“赵书记,怎么个调整法?”   “让卢金旺同志调到梅岭,担任市委书记,许伯鸿同志接替他的职务,你看,这样安排怎么样?”赵胜达眯起眼睛,笑吟吟地望着王思宇,细心观察他的表现。   王思宇皱眉吸了口烟,微笑道:“赵书记,我支持省里的决定。”   赵胜达没有多想,以为王思宇已经痛快地答应下来,毕竟,在很多时候,他的意见,就代表着省委的决定,这其间并没什么不同。   暗自松了口气,赵胜达把身子向后一仰,开怀笑道:“那就好,思宇同志,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,在重大问题上,还是能够和省里保持一致的,这就是讲政治的表现嘛!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轻声道:“金旺市长身上有很多优点,我是应该向他学习的,这个人讲正气,不整人,是位难得的好干部,原本,我也是想向省里推荐的。”   “是啊,金旺确实不错。”赵胜达拿起签字笔,在本子上写了几行字,又像是随意地问道:“王书记,听说,杜峥铭触犯法律,关在滨海了?”   王思宇把半截烟头熄灭,丢进烟灰缸里,微笑道:“没想到,连您都知道了,这事儿闹得还真不小。”   赵胜达叹了口气,用签字笔敲着桌子,表情严肃地道:“我们很多高级干部,都在子女教育上吃了亏,刚才,我还警告过杜山同志,请他严加管束,不要让孩子毁了。”   王思宇笑笑,轻声道:“只是普通的治安案件,应该用不了几天,就会释放。”   “那就好。”赵胜达点点头,欣慰地道“改天,我做东,邀请你们两人一起吃顿饭,有什么矛盾,及时化解,不要影响工作。”   王思宇摆摆手,淡淡地道:“不必了,赵书记,也没那么严重。”   这个话题说完,王思宇从公文包里取出材料,向赵胜达汇报了工作,直到下班之前,才离开这位省委书记的办公室。   走下楼梯时,却见艾蓉蓉站在一楼的大厅里,和两位省委办公厅的领导轻声交谈,她穿着一身黑色职业套装,面部经过精心修饰,显得容光焕发,光彩照人。   王思宇放慢脚步,用眼神打了招呼,和三人寒暄了几句,就微笑着离开,刚刚坐进小车,手机上就收到短信:“书记大人,别急着回滨海,晚上陪我出去吃饭。”   “不行,还要有应酬。”王思宇哑然失笑,回了短信,又追问了一句:“艾处,不是故意在这里等我吧?”   “猜猜看?”艾蓉蓉的短信充满了魅惑:“猜中了,有奖励!”   “什么奖励?”虽然明知道是在玩火,可王思宇还是忍不住继续这个游戏,从艾蓉蓉的身上,他似乎看到了某个熟悉的影子,她们之间,有着很多相似之处。   艾蓉蓉站在窗边,驻足望了良久,才轻吁了口气,发出短信:“想知道,就来银浦酒店找我,1106号房间,别弄错了。”   “好的。”王思宇深吸了一口气,心脏砰砰地狂跳起来,就像一尾被钓到半空的鱼,回了短信之后,他驾车离开省委大院,叹息道:“完了,完了,这次,可真要被她拿下了。” 第088章 铁树开花 八   下午五点半,五羊饭店的一间豪华包间里,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,南都市市委副书记季黄潮夫妇坐在对面的沙发上,喝着茶水,与王思宇热情地交流着。   季黄潮今年四十三岁,要比妻子大上五岁,可单从外表上看,夫妇二人中,还是他显得年轻些,那张英武的国字脸上,透出军人独有的硬朗气质。   这位季副书记出身于普通工人家庭,高考落榜后,到部队当兵,因为长得阳光帅气,被当时在部队文工团工作的林文瑛看中,两人开始了极富浪漫色彩的爱情故事。   最开始,林司令员是强烈反对这桩婚事的,他看中的一位战友家的孩子,为了阻止两人接触,他设置了很多障碍,甚至把季黄潮调到条件最艰苦的地方,让两人长期无法见面。   但林文瑛的执着,是林司令员始料未及的,为了能够和季黄潮修成正果,她不惜用绝食抗争,还离开岗位,跑到山沟里,与季黄潮公然同居,在部队里引起轩然大波。   无奈之下,林司令员只好做出妥协,成全了两人的婚事,并把季黄潮送到军校培训,随后放到下面的连队里锻炼,打算重点培养,让季黄潮成为一名职业军人。   没想到,在一次例行训练当中,出了意外事故,导致两名新兵受伤,季黄潮不顾劝告,主动承担了责任,因此,受到严厉处分,提前告别部队,转业回到地方。   季黄潮退役后,就在岳父的关照下,到南都市政府工作,经过了十多年时间的打拼,成为了市委副书记,兼任纪委书记,也是南都市委班子中,年龄最轻的一位市委常委。   其实,按照原来的仕途规划,他是打算在南都一直干下去的,南都市现任的党政一把手,与他的关系都还不错,张市长也明确表态,他退下去前,会向省里打报告,推荐季黄潮接任。   但当岳父林劲松提起滨海的事情,并征求他的意见时,季黄潮还是动心了,南都市这边的状况虽好,不过,若说发展前景,似乎滨海市更佳。   原因显而易见,面前这位年轻的京城太子,是注定不会在滨海市干得太久的,也许,过个一年半载,就会升到省里,或者调往别处,滨海对于人家,不过是个跳板而已。   到了那时,作为滨海市的市长,就极有机会一步到位,季黄潮虽然在仕途上一帆风顺,但在绝大多数的时间里,都担任副职,对于市委书记这个位置的渴望,远比旁人更加迫切。   况且,林司令的年龄也大了,再干几年就要退下来,眼下这段时间,非常重要,如果不能发挥作用,把自己拱到一个有利的位置,将来人走茶凉,很多事情就不好办了。   因此,在和妻子商量过后,季黄潮同意了岳父的建议,又主动给王思宇打电话,约好时间见面,试图给对方一个良好的印象,林文瑛也陪在旁边,笑语如珠,把气氛调解得极好。   不得不说,季黄潮还是很有个人魅力的,他的自信与强势,给王思宇留下了很深的印象,两人虽是初次见面,却聊得颇为投机,在很多方面,都能取得共识。   当然,这也是季黄潮努力的结果,在见王思宇之前,他还是做了一番调查工作的,谈话中的每一个细节,都是经过反复揣摩,静心设计的。   喝了口茶水,季黄潮放下杯子,叹息道:“王书记,现在的很多问题,不是政策没到位,而是歪嘴和尚太多了,把经文往偏了念,就像上访工作,上面很重视,搞了一票否决,结果呢,居然又滋生了腐败现象,很多地方的信访干部,不是忙着解决群众反映的问题,而是跑到上级信访单位销号。”   王思宇微微一怔,双手摸着沙发扶手,皱眉道:“这还真不清楚,怎么个销号法?”   季黄潮伸出手指晃了晃,轻声道:“大号一万到五万不等,中号大致五千,小号一千,造成一定负面影响的群体事件,费用还要翻着跟头往上涨,这笔钱大部分都从维稳经费里出。”   王思宇点了一颗烟,皱眉吸了起来,没有接话,维持社会稳定,自然是重中之重,但这里面也有人嗅到了腥味,伸手捞钱,可见问题的严重性。   林文瑛在旁边见了,就向季黄潮使了个眼色,又泡了茶水,笑着道:“宇少,去年冬天见了霜儿一次,再以后就好久没联系了,她现在很忙,是吧?”   “是啊,在执行任务,我们很久没联络了。”王思宇掸了掸烟灰,又看着季黄潮,轻声道:“老季,来到南粤后,感觉压力最大的,除了打工者的维权诉求外,还有就是本省人与外省人之间的矛盾了,这个问题,在很多发达地区多有,但南粤更典型些。”   “没错。”季黄潮笑了笑,轻声道:“这样的现象很普遍,很多乡镇,外来人口已经占了绝大多数,与本地人之间频繁发生矛盾,恶性冲突连年递增,我们这里的维稳压力确实很大。”   王思宇点点头,轻声道:“滨海还好些。”   林文瑛见缝插针,在旁边递话道:“宇少,听父亲提起,滨海市的卢市长要调走了,要不,让黄潮过去帮你吧,不管怎么说,也是自己人。”   王思宇笑了,点头道:“文瑛姐,我是希望黄潮兄过来帮忙,可还要看省里的意思。”   林文瑛抿嘴一笑,自信地道:“别的倒不担心,就怕你看不中哩。爸爸说了,只要您能同意,他会全力争取,说起来不怕您笑,黄潮工作这么多年,我们家老爷子,对他一直都不太放心!”   季黄潮有些尴尬,就低头喝茶,笑着道:“哪有,文瑛,你说得太夸张了,爸爸对我的很多主张,还是很支持的,有些事情,急不得,要慢慢来。”   王思宇笑着点头,轻声道:“咱们尽力争取吧,到了南粤这边,感到工作压力很大,还希望你们两口子大力支持。”   “一定,一定。”季黄潮与妻子对视一眼,两人会意一笑,都觉得心情放松了许多,不管怎么说,这第一关是过了。   又坐了半个钟头,在饭店门口分别,王思宇开车赶往周松林的住处,在半路上,就接到林司令员打来的电话,林劲松心情极好,笑着道:“怎么样,小宇,我那位姑爷还能入眼吧?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赶忙客气地道:“林司令,黄潮同志确实不错,很有领导水平,论能力,远在我之上,您这位乘龙快婿了不起,前途不可限量。”   林劲松听了,极为欣慰,爽朗地笑了起来:“客气话不多说,既然你看中了,晚上我就和马千里同志提一下,明天再去找赵书记,他欠过我人情,总是要还的。”   王思宇把目光投向窗外,望着南都市傍晚的景象,微笑道:“林司令,难度怕是不小,杜山这次是志在必得了,赵书记今天单独和我谈话,仍然没有转变观点,他还是倾向于许伯鸿。”   “那就常委会上见嘛,看看是东风压倒西风,还是西风压倒东风。”林劲松还是很有把握的,摆摆手,笑着道:“好了,小宇,我刚出来,可能会晚点回到南都,你们不要等我。”   “好的,林司令。”王思宇挂断电话,微微一笑,有林劲松在前面冲锋陷阵,自己和周松林身上的压力会小很多,也有了回旋余地,不会因为敏感的人事问题,激怒省委书记赵胜达。   当然,等滨海那边的调查出了结果,许伯鸿被拿下后,真正的斗争就会开始,到了那个时候,赵胜达的态度,就会显得极为重要,若是他执意不肯约束杜山,省里的格局就会发生变化。   除了省长马千里外,还有两位省委大佬可以尽力争取,那就是省委组织部长叶向真和省纪委书记艾嘉兴,如果能借助‘倒杜行动’,把几家的利益整合起来,南粤这盘棋就大有可为了。   想到这里,王思宇不禁有些兴奋,这就是人无压力轻飘飘了,在杜山的逼迫下,他竟然感觉到,眼前这盘棋愈发地清晰起来,若是能够拿下南粤,那无论是对于他自己,还是于系,都会产生难以估量的影响。   到了周松林家里,把想法讲了出来,周老爷子却不赞同,只说他冒进,急于求成,现在时机未到,贸然行事,只会让形势变得更糟。   周松林做事向来谨慎,喜欢稳扎稳打,很少打没把握的仗,这次也一样,他的想法,是先把滨海的问题解决,省里暂时不动,免得招式走老,被众人出卖,成为赵书记重点打击的对象。   王思宇想了想,就笑着道:“也好,不过,就怕杜山不肯服输,率先挑起事端。”   周松林摆摆手,胸有成竹地道:“小宇,你小瞧杜山了,这人还是很有心计的,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冲动,若是你真把滨海突破了,他反而会小心起来,未必和你死磕到底。”   王思宇哑笑半晌,摇头道:“老爷子,你是没见杜峥铭的狼狈样子,我敢打赌,这对父子绝不会善罢甘休。”   周松林点点头,面色凝重地道:“省里的情况,我比你清楚,这些人都是成了精的老油条,除非能看得到实实在在的利益,否则,很难达成同盟,别人不说,谢家对于你的戒心,可能比对杜山还要大些。”   王思宇笑笑,轻声道:“老爷子,我这里倒有一枚现成的棋子,用好了,也许会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。”   周松林微微皱眉,好奇地道:“谁?”   “艾蓉蓉。”王思宇喝了口茶水,把玩着杯子,笑着解释道:“她找过我很多次了,合作的意愿比较强,也许,可以通过她来做谢家的工作,即便没有效果,能把艾嘉兴争取过来,也是好的。”   周松林摆摆手,不以为然地道:“你啊,倒是很有女人缘,不过,这种事情,她哪里会插上手,别抱太大希望!”   王思宇不想争辩,笑了笑,转移话题道:“老爷子,媛媛已经到京城了,你们见过面了?”   周松林含笑点头,微笑道:“见过了,过些日子,梁桂芝也要去京城报道了,华西出来了不少干部,搞得文书记都在私下里发牢骚,说墙角都被你小子挖空了。”   王思宇却叹了口气,摇头道:“即便这样,还是感觉人不够用,关键的问题,在于能过廉洁关的干部太少了,用着不放心。”   周松林微微一笑,摩挲着头发道:“这次在京城和春雷书记见面,向他推荐了项中原,项书记还是极有头脑的,是位独当一面的人才。”   王思宇点点头,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,轻声道:“文思远总说华西的格局小,我倒不这样认为,也许,用不了多久,就会有更多的华西干部走出来。”   “你啊,不要太自信,小心摔跟头。”周松林走到窗边,眺望着远处摇曳的灯火,悠然道:“别被杜山干扰,你真正的对手,要在五年之后才会浮出水面,到那时,无论是输是赢,都会影响到上千名官员的政治命运。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心情忽然变得很是沉重,他愈发觉得,随着地位的上升,肩头担负了更多的东西,已经变得输不起了,然而,谁又能拍胸脯保证,永远都是官场上的大赢家呢? 第089章 铁树开花 九   晚上九点半钟,南粤省军区司令员林劲松才赶到酒店,进了包间,见其他三人正在闲聊,酒菜还没有摆上,就望着王思宇,含笑道:“小宇,都说过了,你们提前开席,不要等我。”   王思宇起身迎了过去,和他握了手,微笑道:“林司令员,这可不能怪我,是省长的意思。”   马千里也抬起头,笑眯眯地道:“你老兄不到场,我和老周怎么敢动筷子,怕你发火,再把桌子掀了。”   林劲松笑了,把外衣脱下,挂在衣架上,挽起袖口,走到桌边坐下,摆手道:“省长,过去的那点糗事,就不要再提了。”   王思宇微微一怔,好奇地道:“司令员,还真掀过桌子?”   林劲松笑着点头,爽朗地笑道:“是啊,那时候,是冲动了点,多有得罪!”   马千里做了手势,和周松林站了起来,坐到桌边,微笑道:“是地方和部队发生了点矛盾,老林那次是真气急了,在我这儿闹完还不算,还跑到省委那边,把赵书记骂了。”   周松林笑笑,也在旁边插话道:“我也听说过,确有此事,从那以后,林司令拒不参加常委会,赵书记三顾茅庐,才给请了回来。”   林劲松叹了口气,歪着脑袋,把嘴唇凑到王思宇的耳边,小声道:“一个分管文教的副省长,欺负了部队文工团的女演员,害得人家小姑娘险些割腕自杀,被我知道后,闹了两次,逼着搞下去了。”   王思宇微微皱眉,就在桌子下面伸出拇指,笑着道:“司令员,闹得好!”   “当时在气头上,都想毙了他!”林劲松笑了笑,拿手在王思宇的肩上拍了一下,以示亲密,马千里见状,皱了下眉头,随即微微点头,像是想通了什么。   服务员上了菜,马千里微笑道:“我和老周喝点红酒吧,在京城时都喝伤了,要休养一段时间,思宇同志,你陪林司令喝白酒,不过要注意,他是沙场老将,千杯不醉的。”   林劲松大笑,摆手道:“都来红的吧,上年纪了,可喝不过年轻人。”   “老林也会胆怯,这可是稀罕事儿!”马千里似乎心情极好,又看了王思宇一眼,微笑道:“思宇同志,你到南粤也有段时间了,可还没有在一起吃过饭。”   王思宇点点头,笑着道:“一直都想单独请省长,就怕影响您休息。”   “这油嘴滑舌的,也不知是和谁学的,半点诚意都没有。”马千里佯装生气,拿起杯子,往桌上一镦,转头望着周松林,半开玩笑地道:“老周,你教出来的好学生,傲气得很!”   周松林笑笑,摆手道:“省长,别来怪我,这肯定是和他老子学的,跟我没半点关系,到了南粤之后,这小子也很少登我的门。”   林劲松拿湿毛巾擦了手,在旁边解围道:“可以理解,思宇同志忙嘛,这么年轻就做了滨海的一把手,身边还没有能帮上忙的人,肯定很辛苦,不容易啊。”   马千里听出弦外之音,故意问道:“怎么,滨海的干部顶不起来吗?”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摇头道:“那倒不是,只是近期,班子可能要做些调整,赵书记下午刚找到我,敲了边鼓。”   “噢?”马千里脸上的表情变得丰富起来,拿起红酒杯,和大家示意,众人都举起酒杯,‘叮’地撞了一下,各自抿了一小口。   马千里放下杯子,饶有兴致地道:“继续说,这个边鼓是怎么个敲法?”   王思宇笑笑,把玩着酒杯,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气,缓缓地道:“赵书记的意思,是让金旺同志到梅岭担任市委书记,许伯鸿同志接任市长。”   马千里转过头,轻声道:“老周,我事先没有得到消息,滨海班子调整的事情,胜达同志和你沟通过了吗?”   周松林摇了摇头,放下筷子,悄声道:“还没有,在人事问题上,胜达同志还是很有主见的,很少事前吹风。”   马千里冷笑了一下,点头道:“是这样,总是拿些定好的东西到会上讨论,那还能讨论出什么名堂?金旺同志调出去没什么,那个许伯鸿上来,就不太好了,不是摆明了拖后腿吗?”   周松林点点头,附和道:“省长,这个问题上,杜山同志可能起到一些不好的作用,前些天,杜山的儿子到滨海捣乱,被抓起来了,现在还没放出来,就因为这事儿,迁怒到思宇同志身上了。”   林劲松也皱眉道:“那小子是叫杜峥铭吧?什么省城四大公子,都打着老子的旗号,干了不少坏事,把南都市搞得乌烟瘴气的,马省长,你得管管,不能让他们乱搞。”   马千里拿手敲着桌子,淡淡地道:“小鬼好打,老鬼难缠,他们之所以肆无忌惮,是仗着后面有阎王爷撑腰!”   此话一出,桌边顿时安静下来,众人都很清楚,马千里城府极深,说话习惯只讲半句,如今居然把话挑明了说,可见他与赵胜达、杜山之间的矛盾,也已经很深。   马千里喝了口红酒,摇着杯子,转头看了王思宇一眼,轻声道:“思宇同志,你是滨海的一把手,在人事问题上,省里应该充分考虑你的意见,有什么想法,不妨说说看?”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谦逊地道:“省长,我服从省里的安排。”   “小滑头!”马千里笑了,放下杯子,摇头道:“有什么想法,只管提,这里不是会场,讲话不会担责任。”   王思宇拿起筷子,夹了口菜,微笑道:“那我就说说,金旺同志上去,我没意见,不过,许伯鸿同志的提拔,似乎应该再慎重些,有些问题,还在调查之中,现在不好说什么,但搞不好,省里也好,市里也好,都会很被动。”   马千里面容凝重,轻声道:“是经济问题吗?”   王思宇放下筷子,抽出纸巾,含糊地道:“很有可能,纪委那边正在调查。”   “好!”马千里点点头,与周松林交流了下眼神,就斩钉截铁地道:“思宇同志,在滨海的问题上,我和老周都是支持你的,我在这里表明态度,只要有腐败现象,无论涉及到任何人,都要一查到底,绝不姑息。”   周松林笑了笑,也风轻云淡地道:“思宇同志,还不快感谢马省长,有了这把尚方宝剑,没人会再给你穿小鞋了。”   王思宇忙提起酒杯,起身敬酒,笑着道:“感谢省长支持,有了您做后盾,滨海的工作一定能搞好。”   马千里含笑碰了杯子,抿了一小口,就又微笑道:“思宇同志,我向你推荐一个搭档,仅供参考,南都市的季黄潮同志不错,工作经验丰富,思路清晰,考虑问题全面,协调能力也很强,很适合给你当副手。”   王思宇会意地一笑,点头道:“省长既然点将了,我没意见。”   林劲松却摆摆手,表情严肃地道:“我有意见,省长,我老林这次过来是喝酒的,可不是来跑官的。”   马千里眉头舒展开,拿手指着林劲松,微笑道:“老林,做你的姑爷,可真是不划算,黄潮同志去年就有提拔的机会,却硬是被你挡下来了,也不怕姑爷生气,给你闺女气受。”   林劲松把手一摆,笑着道:“他哪有这个胆子,这些年在我面前,连大气都不敢出!”   桌边众人笑了起来,再次碰了杯子,就谈些轻松的话题,酒喝完后,林劲松提议去喝茶,马千里却谢绝了,只说有点累,要早点回去休息。   众人在门口握手道别,马千里特意把王思宇叫到旁边,单独聊了几句,嘱咐他不要有顾虑,胆子再大一点,遇到无法克服的难题,随时可以与他联系。   林劲松是今晚的赢家,也笑得合不拢嘴,握着王思宇的手摇了又摇,压低声音道:“小宇,黄潮过去后,如果有做错的地方,只管批评,都是自家人,千万不要客气。”   王思宇也改了口,笑着道:“林叔,多亏你的帮忙,不然,在滨海怕是站不稳脚跟的。”   林劲松呵呵一笑,客气地道:“哪里的话,我年纪快到杠了,很快要下来了,以后,只怕黄潮还要跟着你干了,他要是有本事,跟得住,就是他的造化了;要是没本事,浪费了大好机会,也怨不得别人。”   王思宇见他为人豪爽,心直口快,也有些喜欢这位面冷心热的老者了,站在车边,寒暄了许久,才挥了挥手,目送着轿车离开。   把周松林送回家,陪着老爷子下了几盘棋,见已经到了夜里十一点半,王思宇就起身告辞,周松林却拿了件礼盒,笑着道:“这是媛媛给你的,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。”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把礼盒抱在怀里,轻声道:“老爷子,您放心好了,三年之内,保管抱上外孙。”   周松林明明极为开心,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花,嘴里却依然硬气:“少来,你们光说不练,最大的本事,也就拿嘴哄人了。”   “哪能呢,这次绝对是认真的!”王思宇下了楼,坐进小车,打开礼盒,见里面是一个漂亮的布娃娃,不禁莞尔。   也许,美人老师被老爷子缠得不耐烦,真有了那种心思,这个布娃娃,应该就是暗号吧?   他抬腕看了下表,就掏出手机,给艾蓉蓉发了封短信:“艾处,太晚了,现在去拜访,不太方便吧?”   很快,手机上响起滴滴两声,艾蓉蓉的短信回了过来:“没关系,我还没睡,在喝咖啡。”   “那好,我二十分钟之后到。”王思宇把手机放下,开车驶出大院,向约好的酒店驶去。   到了银浦酒店,乘坐电梯上了十一楼,王思宇站在1106号房间门口,轻轻叩响了房门,等了半晌,却没有人开门,里面静悄悄的,像是没人。   正奇怪间,一位面容娇好的值班经理走了过来,束手而立,礼貌地道:“王先生是吧?客人有事先出去了,吩咐我给您开门,她要晚点过来。”   王思宇皱了下眉头,就点头道:“好,那我进去等。”   值班经理打开房间,泡了茶水,就面带笑容地走了出去,把房门虚掩上,王思宇在房间里转了一圈,就坐在沙发上,打开电视,耐心地看了起来,半个小时后,也不见艾蓉蓉回来,发了短信,却如同石沉大海,毫无声息。   “被放鸽子了。”王思宇自嘲地笑了一下,随即醒悟,可能是艾蓉蓉在以这种方式,来捉弄自己,想到这里,他叹了口气,把电视机关掉,脱了衣服,去浴室冲了澡。   回到房间后,不知为什么,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,眼皮都有些睁不开,王思宇就关掉壁灯,躺在床上,还未拉好被子,无边的困意一阵阵地袭来,他翻了个身,双手抱着枕头,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。   到了凌晨两点半钟,已是万籁俱寂之时,一个身材纤细苗条的身影从电梯里走出,她摘下墨镜,拿着房卡,走到1106房间,打开房门后,悄悄闪了进去,在床边脱下衣裙,就拉开被子,满脸羞涩地钻了进去。 第090章 铁树开花 十   清晨,王思宇从睡梦中醒来,翻了个身子,伸手在身边摸了摸,忽然坐了起来,望着空落落的大床,双手抱头,皱眉思索着,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凌乱而香艳的画面。   似乎,昨晚在睡熟之后,有个女人潜入房间,和自己发生了关系,只是,当时困得厉害,他根本无法睁开眼睛,朦朦胧胧中,仿佛能感觉到,那女人身材极好,脸蛋也很漂亮。   床单雪白而整洁,房间各处也都井然有序,和昨晚睡觉前没有任何区别,不过,胸口的唇印和肩头的咬痕,准确无误地表明,脑海中那些疯狂的印象,都是真实发生的,绝非一场春梦。   “为什么会睡得那样死,难道茶水里有古怪?”王思宇心里咚地一跳,像是嗅到了某种阴谋的气息,光着身子跳下床,来到茶几前,伸手摸起空空如也的茶壶,不禁叹了口气。   他到浴室转了一圈,冲了热水澡,裹上浴巾,回到床边躺下,摸出手机,拨了艾蓉蓉的号码,接通后,却不说话,很快,耳边传来无限娇慵的声音:“喂,亲爱的,怎么醒得这样早?”   “亲爱的?”王思宇闭上眼睛,仿佛又能感觉到,那女人在自己的身上,轻柔地摇曳着,乌发纷飞间,红唇抖出令人心悸的呻吟。   半晌,他轻吁了口气,迟疑着问道:“艾处,昨晚那人是你吗?”   艾蓉蓉咯咯地笑了起来,翻过身子,咬着樱唇,用充满魅惑的嗓音道:“王书记,你希望是,还是希望不是?”   王思宇哼了一声,压低声音道:“别耍花招,告诉我,昨晚那人究竟是谁?”   “不知道。”艾蓉蓉摸着耳边的秀发,脸上闪过促狭的笑意,洋洋自得地道:“我只知道,有人咬了你几口,非常解恨!”   “为什么?”王思宇有些哭笑不得,斟酌着字句,缓缓地道:“艾处,我不介意和你……那个,可为什么这样!”   “不为什么,就是不想让你太过得意。”艾蓉蓉翻过身子,拿手摸着红扑扑的脸蛋,吃吃地笑道:“怎么,担心被人拍了照片?”   王思宇摆摆手,笑着道:“那倒不是,我还是非常信任你的,你是个聪明女人,应该不会做傻事。”   “那可不见得!”艾蓉蓉撇了下嘴,轻笑道:“我还真的拍了,要不要看看?”   王思宇叹了口气,轻声道:“我看不看无所谓,千万别让那位看到。”   艾蓉蓉不说话了,表情也有些尴尬,羞恼地道:“用不着你提醒,别忘了,现在我可捏到你的短处了,以后,在我面前,规矩着点,不然,就是和整个谢家作对!”   王思宇笑了,摇头道:“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,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。”   艾蓉蓉拉起被子,抿嘴一笑,红着脸,小声地道:“征服你这样的男人,对我来说,很有成就感。”   王思宇有些无语,低声抗议道:“连迷药都用上了,还有什么成就感?”   “就有!”艾蓉蓉咬了一缕秀发,拿手摆弄着发梢,悄声道:“就是想看到你最虚弱的样子,昨晚上,还掴了你一掌,报了一箭之仇。”   王思宇下意识地伸出手,摸了下屁股,摇头道:“没印象,现在能想起来的,就是……”   “别说!”艾蓉蓉失声地尖叫起来,把头缩进被子里,悄声哀求道:“好了,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,咱俩谁都不要威胁对方。”   “OK!”王思宇点点头,拿手揉着鼻梁,轻声道:“艾处,你在哪里?”   “隔壁房间,但你别过来!”艾蓉蓉钻出被子,倚在床头,手里抱着枕头,悻悻地道:“昨晚,我开了两个房间。”   王思宇抬腕看了下表,微笑着道:“时候不早了,一起下楼吃早点吧?”   “不!”艾蓉蓉重新躺了下去,轻笑道:“我现在还有些困,要补个懒觉,一直睡到下午。”   王思宇笑笑,轻声道:“应该验证一下,我对你的话,始终都有些怀疑。”   “你想怎么验证?”艾蓉蓉忽然想到了什么,俏脸绯红,竖起柳眉,怒声道:“去死吧!”   王思宇摆摆手,微笑道:“别这样,昨晚,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。”   艾蓉蓉‘扑哧’一笑,红着脸道:“想要什么补偿吗?”   “煮杯咖啡吧,等我过去。”王思宇摸着手机下了床,走到墙边,拿手轻轻敲了敲,对面报以‘咚咚’两声回应,艾蓉蓉却不说话,直接关掉了手机。   十几分钟后,王思宇穿戴整齐,走到旁边的房间门口,推开虚掩的房门,进了屋子,却见艾蓉蓉身穿一件素淡的绣花睡裙,正坐在沙发上,低头沉思。   王思宇走到旁边坐下,掏出香烟,点上一颗,把打火机丢下,微笑道:“艾处,不问自取,是为贼也!”   艾蓉蓉伸出白皙的右手,把香喷喷的咖啡递了过去,似笑非笑地道:“错了,王书记,你既然肯来,我就当是自愿了。”   王思宇手里夹着烟,目光瞟了过去,却见乌黑的秀发之下,那张漂亮的脸蛋,红晕未褪,愈发显得妩媚迷人,忍不住笑道:“艾处,你今天的气色真好。”   艾蓉蓉嗯了一声,拿手拂动着秀发,咯咯笑道:“还不错,昨晚偷吃了王母娘娘的蟠桃,心情好,气色自然也不会差哪里去。”   王思宇淡淡一笑,轻声道:“就是嘴上厉害,真那么放得开,为什么要悄悄溜走?”   艾蓉蓉不吭声了,半晌,才拿起咖啡,品了一小口,微笑道:“你啊,捅了大篓子,还有心情开玩笑!”   王思宇微微皱眉,诧异地道:“什么篓子?”   艾蓉蓉站了起来,走到窗边,轻声道:“冲冠一怒为红颜,居然打了杜山的儿子,这下可热闹了,依我看,你们两人之间的疙瘩,是真的解不开了。”   王思宇笑笑,跷起二郎腿,有些自嘲地道:“真没想到,这点小事,居然闹得尽人皆知。”   “小事?”艾蓉蓉转过身子,蹙眉看着他,满脸不悦地道:“宇少,你若是抱着这样的心态,早晚会吃大亏。”   王思宇掸了掸烟灰,笑着道:“艾处,这次找你,就是要谈件事情。”   “说吧。”艾蓉蓉伸了个懒腰,回到沙发边坐下,瞥了他一眼,娇慵地道:“私下场合,可以叫我蓉蓉。”   王思宇笑着点头,轻声道:“滨海市纪委正在调查一宗案件,大概二十天左右会出结果,到时,可能会把卷宗交到省纪委,请艾书记来处理。”   艾蓉蓉莞尔一笑,悄声道:“是调查许伯鸿吧?”   王思宇点点头,竖起拇指,微笑道:“聪明,一猜就中,还真有从政的天分!”   艾蓉蓉撇了下嘴,摇头道:“这个案子,我老爸可能不会接,要知道,没有省委赵书记的许可,擅自调查许伯鸿这样的重量级官员,老爸是要担责任的,他肯定会往后缩。”   王思宇叹了口气,有些无奈地道:“那就算了,只有交到中纪委了。”   艾蓉蓉咯咯地笑了起来,横了他一眼,眸光似水地道:“搞那么大的动静做什么,借助中央的势力,来解决南粤的问题,不怕招致赵书记的不满吗?”   王思宇皱眉吸了几口烟,把半截烟头熄灭,丢进烟灰缸里,微笑道:“没办法,该来的总会来,滨海这颗毒瘤,早晚都要拔掉!”   “算了,还是把卷宗交给我吧。”艾蓉蓉拿起杯子,抿了一小口,语气轻柔却坚定地道:“不管怎么样,我都会说服老爸的,你尽管放心。”   王思宇哑然失笑,转头望着她,轻声道:“蓉蓉,要是为难就算了,我可不想利用昨晚的事情,来要挟你!”   艾蓉蓉白了他一眼,摆手道:“好了,正事儿说完了,快走吧,不想再见到你了。”   “等等。”王思宇伸出右手,微笑道:“照片,让我欣赏一下。”   艾蓉蓉拿起手机,拍在他的手里,蹙眉道:“不许删除,少了一张,咱俩就是仇人!”   王思宇点点头,拿出手机,翻到照片里,看了十几张,不住地摇头,皱眉道:“你看,睡着了就是不一样,跟个木头似的,改天清醒时,再让你拍几张。”   “想得美,我会让你那么开心吗?”艾蓉蓉一把抢过手机,丢在旁边,拿手掩了半边脸,小声道:“别传出去啊,要是听到有人在背后传闲话,我可和你没完!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轻声道:“不会的,放心好了,昨晚的事情,我会忘得一干二净。”   艾蓉蓉打了个哈欠,回到床边坐下,轻声道:“你走吧,我困了,还要再睡会!”   “好!”王思宇深深地望了她一眼,转身走了出去。   艾蓉蓉走到门边,听着脚步声走远,才把房门轻轻推上,倚在门边,垂下头,黯然道:“艾蓉蓉啊,艾蓉蓉,你怕是天底下最傻的女人了。”   良久,她端了一杯咖啡,来到窗前,目送着王思宇钻进小车,缓缓离开,心情有些低落,唰地拉上窗帘,躺在床上,摸起手机,发了几条短信,就拉上被子,沉沉地睡了过去。   王思宇回到滨海,耐心地等待省城的消息,如果上面博弈的结果,是赵胜达取得了胜利,也就意味着,他再打出许伯鸿腐败的牌,就等于同时向杜山与赵胜达宣战,那样一来,今后的工作就会变得异常被动,甚至要做好离开南粤的准备了。   一周后,周松林打来电话,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情况,在他和马千里的联手抵制下,省委书记赵胜达再三考虑,终于做出妥协,同意由季黄潮接替卢金旺,到滨海来主持政府方面的工作。   而纪委那边的调查也很顺利,通过外围的秘密侦查,案情有了重大进展,如果顺着紫鑫矿业的线索继续深挖下去,相信很快就会取得突破,掌握到许伯鸿贪污腐化的证据。   似乎,胜利的天枰正在向自己一方倾斜,王思宇却没有掉以轻心,一直在等待着杜山的再度发难,他非常清楚,那位杜省长是位极难缠的人物,如今结下私仇,自然难以善罢甘休。   周三的下午,处理完公务,王思宇提前回到家里,去书房里练了会儿书法,就在廖景卿的招呼下,进了厨房,众人围坐在饭桌边用餐,瑶瑶兴致极好,讲着学校里的趣事,咯咯地笑个不停。   廖景卿给她夹了菜,刚想说话,忽然呕了一下,忙拿手捂了樱唇,惊慌失措地奔了出去。   饭桌边,柳媚儿愣住了,半晌,狠狠地瞪了王思宇一眼,把筷子重重地拍到桌上,赌气地跑回楼上,砰地一声摔上房门,很快,房间里响起嘤嘤的哭声。   瑶瑶往嘴里扒拉几口饭,就抬起头,望着呆若木鸡的王思宇,拿手拍着饭桌,小声地唱起了RAP:“完了,完了,妈妈要生小孩子,这下可瞒不住了,鸡要飞,狗要跳,媚儿阿姨要上吊,看你怎么办啊,怎么办!” 第091章 真是搞不懂!   “专心吃饭,大人的事儿,小孩子少管!”王思宇如梦初醒,喜得眉花眼笑,赶忙站了起来,悄悄进了浴室,从后面抱住廖景卿,轻吻着那张清丽绝俗的俏脸,吃惊地道:“姐,真的有了?”   廖景卿莞尔一笑,柔声道:“是啊,想过了,家人联系不上,瑶瑶在这世上太孤单了,给她添个弟弟或者妹妹,也蛮好的,将来也好有个照应。”   王思宇倍受打击,感到有些泄气,却也只能笑笑,讪讪地道:“姐,我也是这个意思。”   廖景卿以手掩唇,怯怯地笑了半晌,才转过身子,伸出一双光洁的玉臂,勾了王思宇的脖子,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,羞赧地道:“小傻瓜,喜欢吗?”   “当然喜欢了。”王思宇如同吃了蜂蜜,心里甜丝丝的,环扣了她的纤腰,笑逐颜开地道:“这是今年最好的消息了,姐,真是不知该怎样感谢你。”   廖景卿霞飞双靥,横了他一眼,又把头埋在王思宇的怀中,伸手摸着他的胸膛,动情地道:“感谢什么,小宇,能为你添上一男半女,我心里也是很开心的。”   王思宇已经高兴得合不拢嘴,嘿嘿傻笑着道:“姐,早就盼着这一天,没想到,真就来了,还有些不敢相信,跟做梦一样。”   “别光顾高兴了,小心乐极生悲,媚儿生气了吧?”廖景卿秀眉微蹙,眸中闪过一丝忧色,继续道:“小宇,媚儿是个好女孩,对你用情很深,真的不想伤害她。”   王思宇笑笑,胸有成竹地道:“没事儿,不用担心,她就是小孩子脾气,哄哄就好了。”   廖景卿叹了口气,温柔地道:“还是我去找她谈谈吧,这种事情,女人来处理好些。”   王思宇点点头,微笑道:“也好,先回去吃饭吧。”   两人回到餐桌边,廖景卿只吃了小半碗饭,就将可口的饭菜捡了些,拿到楼上,敲开了柳媚儿的房门,袅娜地走了进去。   王思宇草草地用过餐,收拾了饭桌,又把厨房里的卫生做好,勤快地拖了地,就回到客厅,一边看着电视,一边往楼上看,心里也是忐忑不安,唯恐上面传出争吵声。   媚儿和廖景卿相处几年了,她们母女和景卿之间,关系极好,按道理是不会翻脸的,但吃醋中的女孩子,往往是不可理喻的,也有可能会一时冲动,说些过头的话。   这个时候,他过去是不好的,容易刺激到媚儿,因此,只能先冷处理一下,待廖景卿试探过媚儿的反应,再酌情处理,当然,他还是很有信心的,媚儿最多闹上几天,应该会接受现实。   过了一会儿,瑶瑶写完作业,伸了懒腰,又甩甩手腕,把本子塞进书包里,就溜到沙发边,拿手指着楼上,挤眉弄眼地道:“舅舅,她们不会打起来吧?”   “当然不会。”王思宇斜眼乜着她,面带愠色,皱眉道:“怎么回事,好像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?”   瑶瑶咯咯一笑,把双腿放到茶几上,满不在乎地道:“不是幸灾乐祸啦,就是感觉好玩。”   王思宇拿起杯子,喝了口茶水,轻声道:“哪里好玩了?”   瑶瑶勾了勾手指,在他耳边小声道:“这样也好,媚儿阿姨知道了,以后就不用再偷偷摸摸的,对吧?”   王思宇皱了下眉头,屈指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,低声喝道:“别乱说,小孩子家家的,什么都懂!”   “打疼了呢!”瑶瑶拿手揉着脑门,拉过王思宇的手腕,咬了一小口,佯怒道:“再敢打我,就离家出走了,到时别满世界地找人家!”   王思宇转过头,见她一脸认真的样子,不禁觉得好笑,小声道:“瑶瑶,想要个小弟弟,还是小妹妹?”   瑶瑶双手捧着小脸,哼哼唧唧地道:“都不想要呢,要了就惨了,再也没人宝贝了,有好东西,也都分给人家了!”   王思宇哈哈地笑了起来,轻声道:“这么自私可不成,要是有一天,我们都不在了,你会觉得孤单的,那时有弟弟妹妹陪着,还会好点。”   瑶瑶把小嘴一撇,笑嘻嘻地道:“不会的,你就是想要小孩子,才故意这么说,吓唬人呢!”   王思宇侧过身子,试探着问道:“小宝贝,你如果真不喜欢,我就去说说,孩子不要了,好吗?”   “算了!”瑶瑶叹了口气,酸溜溜地提条件:“都已经有了,那就生下来吧,只是,你们必须最宠我,要不然,人家就不干,就要揍她!”   王思宇不禁莞尔,点头道:“好,一言为定。”   “拉钩!”瑶瑶伸出纤细的手指,挑起王思宇的尾指,摇了几下,就笑嘻嘻地道:“舅舅,我上去看看。”   说罢,乐颠颠地跑到楼上,把耳朵贴在房门上,聚精会神地听了起来,很快,她回过头,拿手在眼睛下面比划着,做着抹眼泪的动作。   几分钟后,廖景卿推开房门,面色凝重地走出来,从表情上看,似乎交谈的效果不太理想,她把方面轻轻带上,向王思宇做了个手势,就揪着瑶瑶的耳朵,把小家伙领回卧室。   王思宇点了一颗烟,吸完后,慢吞吞地上了楼,进了卧室,见媚儿正双手抱膝,坐在床头,秀发散乱地披在肩头,脸上还带着斑斑泪痕,眸中泪光莹然,那楚楚可怜的样子,让人觉得有些心疼了。   他不禁叹了口气,挨到床边坐下,轻声道:“媚儿,还在生气?”   “没有!”柳媚儿转过身子,把俏脸扭到旁边,凄然道:“其实,很久以前就猜到了,只是一直没有证实罢了。”   王思宇从后面抱住她,用手指抹去她脸上的泪痕,轻声道:“既然有了心理准备,为什么还哭?”   “不知道。”柳媚儿耸动着双肩,心中无限委屈,眼泪如同绝了堤的河水,奔涌而出,顺着腮边洒落。   王思宇叹了口气,拍了拍她的香肩,悄声道:“媚儿,转过来,看着我,不许哭,知道吗?”   “就不!”柳媚儿虽是嘴硬,但还是顺从地转过身子,把脸埋在他的肩头,小声嘟囔道:“许你乱来,就不许我哭了吗?这是哪门子道理!”   王思宇笑笑,把她拥在怀里,语气轻柔地道:“媚儿,想哭就哭吧,不就是想让我心疼吗?”   柳媚儿哼了一声,恨恨地道:“那你疼了没有?”   王思宇点点头,爱怜地梳理着她的秀发,由衷地道:“疼了,哪能不疼呢!”   “真的?”柳媚儿哽咽了几声,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,泪眼婆娑地道:“你发誓!”   王思宇仰面朝天地倒了下去,笑着道:“好吧,对天发誓,看到媚儿伤心流泪,我这心里是真不好受,就像猫抓了一样!”   柳媚儿破涕为笑,顿足道:“讨厌,是刀割,不是猫抓!”   王思宇笑着点头,轻声道:“都差不多,反正是疼了!”   “还笑,一点道歉的诚意都没有!”柳媚儿抹了眼泪,像美人鱼一样缠了过去,把王思宇压在身下,小声地道:“老实交代,你和景卿姐姐之间……那个,多久的事情了?”   王思宇闭上眼睛,摆出誓死不招的架势,随口搪塞道:“忘了,你去问景卿姐吧。”   “坏蛋,那怎么好意思问!”柳媚儿伸出粉拳,在他肩上擂了几下,又嗔怪地追问道:“是在华西那时候,对吧?”   王思宇笑着摇头,轻声道:“不是。”   柳媚儿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,用手支着下颌,悻悻地道:“这也就是景卿姐姐吧,换了别人,肯定没完!”   王思宇假装生气,板着面孔道:“你这样耍小性子,景卿姐姐心情能好吗?要是孩子有了闪失,我是真要把你嫁出去了。”   柳媚儿嘴唇翕动了几下,青春靓丽的脸颊上,闪过一丝落寞之色,失神地道:“放心吧,我会帮你照顾景卿姐姐的,如果你不喜欢,我再搬回华西好了,免得在你们身边碍事儿。”   王思宇瞪了她一眼,低声道:“真想走?”   “当然是真的,谁开玩笑了。”柳媚儿伤心极了,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,赌气地道:“我困了,要先睡会,你去陪她吧。”   王思宇摇了摇头,叹息道:“算了,今晚还是陪着小醋坛子好了,省得你哭哭啼啼的。”   柳媚儿‘扑哧’一笑,却又拿手推他,催促道:“快去吧,景卿姐姐怀了孕,需要你的安慰,我是哭惯了的,看个电视剧都能哭上半天,不要紧的。”   王思宇又耐着性子,哄了一会儿,见媚儿确实已经消了气,就为她拉上被子,悄悄地下了地,去了隔壁的房间。   廖景卿正站在镜子前,给瑶瑶梳理头发,见他进来,忙停下动作,关切地问道:“小弟,媚儿怎么样了?”   王思宇笑笑,轻声道:“没事儿了,媚儿还是通情达理的。”   “那可不一定。”瑶瑶转过头,闷闷不乐地道:“我还通情达理呢,可知道了以后,一样不开心,之前都没有和人家商量过,你们两个,真是太过分了!”   廖景卿抿嘴一笑,帮她把头盘起,柔声道:“瑶瑶,不许再发小姐脾气,以后小弟弟出生以后,你要多关心他才对。”   瑶瑶点点头,又睁大了眼睛,有些苦恼地道:“到时他管舅舅叫爸爸,我却要叫舅舅,真是乱套了呢!”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轻声道:“小宝贝,那你也改口好了。”   “不行,我叫顺口了,改不过来。”瑶瑶拿手揉了下鼻子,跳下皮椅,来到王思宇的身边,仰头看着他,嘴巴动了几下,就咯咯地笑道:“真的不行呢,我叫不出口了!”   王思宇抱起她,轻声道:“怎么不行,记得以前哄你睡觉时,就曾经叫过的。”   瑶瑶脸红了,撅嘴道:“那都是很小很小的时候了,人家现在都大姑娘了呢!”   王思宇拿手比量了一下,戏谑地道:“哪里大了,心眼跟针鼻儿一样小。”   瑶瑶咯咯一笑,摇头道:“不行的,要是改口了,见了那么多小舅妈,就没办法打招呼了。”   “就知道找借口!”王思宇笑笑,把她放了下去,眨了下眼睛,又向门外努努嘴。   瑶瑶会意地点点头,乖巧地溜了出去,把房门轻轻带上,却没有离开,而是躲在门后偷听。   廖景卿回到床边坐下,柔声道:“怎么不去陪媚儿?”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轻声道:“媚儿蛮懂事的,让我过来陪你。”   廖景卿有些无语,蹙眉望着他,哭笑不得地道:“小弟,你是真不懂女孩子,今儿晚上,就该在那边,不然,她又该伤心了。”   王思宇也有些头疼,苦笑着道:“总归是我不好,再怎么做,也对不住她。”   廖景卿想了想,就抿嘴道:“这样吧,这几天夜里,你在这里住,我去陪媚儿,等她心里的疙瘩解开,你再过去。”   王思宇点点头,有些无奈地道:“也好,免得她哭哭啼啼地回华西,到时,没法和小蕾阿姨交代。”   廖景卿莞尔,轻笑道:“那倒不会,媚儿的心思,全在你这里,舍不得离开的。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沉吟着说:“这丫头,虽然任性了些,倒还真是执着。”   瑶瑶在门外偷听了半晌,有些失望地离开了,嘴里喃喃地道:“都不说你爱我,我也爱你,怎么忽然就要小孩子了呢,真是搞不懂!” 第092章 还好,还好!   忙碌了几天后,就到了国庆节,王思宇公务缠身,依然没法歇下来,难以享受假期,廖景卿却带着媚儿和瑶瑶,到西藏去游玩,王思宇有些担心,几乎每天都要打次电话,询问情况。   上次遇到了杜衙内,媚儿险些被非礼,倒让王思宇紧张起来,漂亮女孩总是容易惹出是非的,但要雇佣保镖,却显得太张扬了些,也会占用太多的私人空间,反而会失去自由的乐趣。   好在,这次旅途极为顺利,长假结束后,三人兴致勃勃地返回,将从西藏采购的东西从车上搬下,放回房间里,王思宇挑了几样礼品,送给了自己的两位秘书,以感谢他们的辛勤服务。   鲁玉婷手快,把两件最漂亮的嘎乌盒挑走,还选了一串雕着佛像的牦牛骨念珠,楚茂林只拿了两件不起眼的藏饰,心里不平衡,到了外间之后,就又借故找别扭,和鲁玉婷开始了暗战。   不过,到目前为止,鲁玉婷还是稳压他一头,不仅仅是因为年轻女孩具有的先天优势,也是由于她天性机灵,耳聪目明,每隔些日子,都能把各种小道消息梳理出来,讲给王思宇听。   到了王思宇这个位置,现在想听到真话,还真不容易了,郑大钧那个马屁精,说话时竟捡好听的说,报喜不报忧,其他很多领导,也都揣摩他的意思,大谈成绩,讳言过失。   上午十点半,常务副市长关锦溪打来电话,发了些牢骚,原来,铁道部的一个检查组,来到滨海考察铁路工程建设情况,可能是对招待工作不满意,连招呼都没打,一大早就开车走了。   王思宇非常清楚,自从他把政府招待费用这块控制住后,很多工作确实不好做了,而且,得罪了不少人,不但下面的干部会有意见,从中央到省里,条条块块的很多部门,也会不满意。   这就是习惯使然了,视察检查也好,参观学习也罢,各种五花八门的交流活动,占用了大量的招待费用,这些用于吃喝玩乐的资金,若是认真统计起来,每年都是惊人的数字。   这笔钱自然是公家的,用了没人心疼,但如果不用,或者用得不到位,问题就出来了,原本可以走马观花,应付了事的检查工作,就会变得极为棘手,人家会拿着放大镜来找麻烦。   但是,规矩既然立下了,无论有多难,都要咬牙坚持下去,别的地方管不着,在滨海这里,还是要狠刹吃喝送礼之风的,对那些不见茅台不入席的官员们,也要严厉整治一番。   王思宇在详细了解情况后,要了那位铁道部检查组带队领导的手机号码,摸起座机打了过去,气定神闲地道:“陈司长,你好,我是滨海市委书记王思宇。”   陈司长是个身材高大的胖子,此时正坐在奔驰的小车里,他觉得被轻慢,心里早就窝了火,就想借机发作一下,用极为冷淡的语气回应道:“喂,我是陈兴军,请问,有什么事情吗?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诚恳地道:“陈司长,听说你们过来了,很是欢迎,昨晚因为另有安排,没有出席欢迎宴会,还请陈司长多多海涵,不要见怪。”   “哪里,哪里,王书记公务繁忙,我们可不敢叨扰!”这位陈司长有点得理不饶人的意思了,说完后,习惯性地用鼻子哼了一声,继续摆谱:“王书记,有关市长作陪一样的,我们这次出来,时间很紧,还要急着到下一站。”   王思宇皱了下眉头,轻声道:“可据关市长说,你们还没有到现场去啊,就这么走了,不太合适吧?”   陈司长用手摸着手机,不咸不淡地道:“没有啊,我们已经去过了,哎呀,王书记,您不要误会,这里信号不好,听不清楚你在讲什么,就先不说了啊,再见,再见。”   说完,他把电话挂断,就小声地骂了几句,忿然道:“现在知道急了,早干什么去了!”   后座的一个陪同人员就探过头,骂骂咧咧地道:“操她妈的,去了这么多地方,就滨海这边装孙子,搞了那桌破酒席,要酒没酒,要菜没菜,晚上连点娱乐活动都没有,他们这是拿咱们当要饭花子打发呢?”   陈司长深以为然,掂了掂手机,冷笑着道:“刚才滨海的市委书记来电话了,想赔礼道歉,被我回绝了,我和你说,这些家伙是看人下菜碟,但要露出一点笑模样,立时就不值钱了。”   后座两个陪同人员都笑了,附和道:“头儿说的对,这种人就是该治治!”   三人有说有笑,眼瞅着就要下高速了,陈司长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,他看了号码,见是田部长打来的,不敢怠慢,赶忙接通,耳边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:“陈兴军,你搞什么名堂?”   陈司长察觉出苗头不对,有些迷惑地道:“部长,怎么了?”   “怎么了?你问我怎么了?你眼睛长到腚沟子里去了?”这位田部长脾气不好,向来以喜欢说粗话而闻名,在下属面前,更是毫无顾忌,发起火来,能骂得人无地自容。   陈司长被骂懵了,却不敢顶嘴,只能低眉顺目,语无伦次地分辨道:“部长,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,我,我真不知道哪做错了!”   “操她妈的,你没错,是我错了,让你到南粤去给我长脸了!”田部长又骂了几句,才敲着桌子,愤愤地道:“给我滚回滨海,向那个管还是关市长道歉,态度要诚恳,取得人家的谅解,不然,回来后赶紧滚蛋,自己找地方去!”   “好的,好的,请放心,部长,我会处理好的。”陈司长脸上挂满了黑线,汗珠子也从鼻尖上冒了出来,听着耳边的盲音,他愣了半晌,才回过味来,赶忙对着司机喊道:“返回,让后面的车跟上,原路返回,去滨海,我把重要资料忘在宾馆里了。”   后座的两位陪同人员对视一眼,面面相觑,也都心知肚明,陈司长挨了板子,想来是没捏到软柿子,却碰到硬茬子了,那人能直接打电话找田部长告状,想必绝非等闲人物,倒是让人吃惊了。   陈司长却顾不上面子了,忙找出刚才的电话号码,给王思宇拨过去,手机响起嘟嘟两声,就被挂断,他叹了口气,就苦笑着给常务副市长关锦溪拨过去,主动找了台阶下。   王思宇得到汇报,知道事情已经解决,心情也舒展了许多,不过,他也心知肚明,这种靠个人权威维系的‘清明政治’,是根本无法长久的,自己离开之后,恐怕一切都会重回原样。   但既然在这个位置,总要想办法去改变些东西,哪怕是一点点的进步,也是值得努力的,下一步,卢金旺离开后,他就打算出台规定,来限制林林总总的形象工程。   其中最为核心的内容就是,以后凡是滨海市政府主导的重大工程,除了常规报告以外,必须要加上有分量的民意调查报告,以电话、网络、问卷调查为基础的民意调查,靠民意来制约一些职能部门滥用的公权力。   当然,这种政策要实行起来,也并不容易,首先要面临干部们的抵制情绪,其次,还有考虑里面可能出现的各种猫腻,毕竟,一些干部已经习惯了弄虚作假,很难按规矩做事,要想炮制出一份符合需要的报告,那是再简单不过了。   不过,只要能迈出这一步,也就能在实践中总结经验,为他今后的探索提供数据,在王思宇眼里,改革开放到了现在,国内已经不需要经济特区了,需要的是政治特区,像香港澳门那样的特区,他要努力去争取。   这种试验,风险性是毋庸置疑的,因为极有可能遭致各种质疑的声音,甚至连春雷书记那关都不好过,他甚至能够想象得到,于春雷拍着桌子发火时的情景:“还要不要加强党的领导?我们集中资源办大事的能力会被削弱的,你这是比右派还右派的幼稚行为!”   “啪!”王思宇点了一颗烟,把打火机丢下,皱眉吸了几口,走到窗边,眺望着远处的风景,轻声道:“能抓牢民心,才是真正加强党的领导。”   一颗烟尚未吸完,手机铃声响起,看了号码,竟是唐卫国打来的,他忙接通,笑着道:“卫国兄,恭喜你,几时去甘宁省赴任?”   “明儿就走。”唐卫国的声音有些冷淡,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提高了音量道:“宇少,真有你的,到渭北走了一趟,就干出这么大的事情!”   王思宇微微一怔,随即醒悟,清楚他在提庄孝儒的事情,却故意装糊涂,笑着道:“卫国,别打哑谜,什么事情惹你不高兴了?”   “别装糊涂!”唐卫国失态了,挥着右手,几乎是咆哮着吼道:“庄孝儒调到人大的事情,要不是你和陈启明搞得鬼,我把脑袋摘下来,给你当球踢!”   王思宇忙把手机移开,咧了咧嘴,又贴到耳边,笑着道:“卫国,别冲动,胜败乃是兵家……”   “扯鬼,你们这么搞,我不服气!”唐卫国是真火了,拿脚踢了下对面的茶几,怒声道:“他陈启明也就罢了,你王思宇这么搞,真是让人太意外了,我是看错你这个人了……你就是这么对待我这个大媒人的?”   王思宇转过身子,哭笑不得地道:“卫国兄,消消气,别那么大的嗓门,耳朵都快震麻了,有理不在声高,咱们应该心平气和地谈。”   唐卫国哼了一声,拿起茶杯,喝了口水,皱眉道:“老实交代,你们还搞了些什么猫腻?”   “没有了。”王思宇坐在椅子上,笑呵呵地道:“卫国,这个事情吧,其实早想和你通通气,启明兄遇到困难,找到我,咱能袖手旁观吗?”   唐卫国气得脸色涨红,怒声道:“那你就和他联合起来,对付我?”   “那不一样。”王思宇打断他的话,轻声道:“卫国,要是让庄孝儒再折腾下去,陈家就彻底完了,启明兄也就毁了,于公于私,都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结果。”   “你这是在犯罪!”唐卫国霍地站起,大声道:“我在渭北四年多的心血,都被你给破坏了!”   王思宇笑笑,摆手道:“卫国,哪有那么严重,不就是一个庄孝儒嘛,他是典型的投机分子,政治立场不坚定,习惯性摇摆,根本不值得你发这么大的火!”   唐卫国气得浑身发抖,哆哆嗦嗦地道:“你……你,好吧,这笔账记下了,宇少,咱们走着瞧!”   王思宇笑着点头,轻声道:“卫国,消消火,以后有机会去西州,我当面向你道歉,咱哥俩喝两杯,也就没啥了。”   “想得美!”唐卫国深吸了口气,终于平复了激动的情绪,苦笑着道:“没想到,一场辛苦,还是付之东流,宇少,你要记着,十年之后再看看,就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了,到那时,你会追悔莫及的!”   王思宇默然,半晌,才微笑道:“卫国,咱们都不是先知先觉,只能凭借判断来做事,即便错了,也不会后悔。”   “那是你,我最大的错误,就是低估了你,高估了陈启明!”唐卫国说完,直接挂断电话,把手机丢了出去,如释重负地道:“还好,张跃进没有动,不然,可真就前功尽弃了!”   王思宇也轻吁了口气,喃喃地道:“还好,张跃进的事情,他不知道,不然,可真要闹出人命了!” 第093章 摸奶子   晚上八点钟,滨海市纪委办公大楼里仍然亮着灯,纪委书记孙建斌眉头紧锁,把手里的卷宗重重地摔下,霍地站起,绕过办公桌,背着手在屋里徘徊着,脸上闪过一丝烦躁之色。   靠边的沙发上,安静地坐着三位纪委干部,这三人都是他的绝对心腹,是孙建斌可以信赖的人,此次调查许伯鸿的案子,就由他们三人负责,到目前为止,没有走漏半点风声。   下午,他把卷宗交给市委王书记之后,却被退了回来,王思宇在卷宗上做了近五百字的批语,看完后,让他感到格外吃惊,这位王书记对于纪委的工作太熟悉了,根本别想蒙混过关。   可要想把案子办扎实了,就必须要审问几位关键证人,那样一来,很容易打草惊蛇,惊动了市委副书记许伯鸿,这是孙建斌最为顾忌的,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,他是不想和对方翻脸的。   但问题是,王书记那边压得厉害,只给了他不到二十天的时间,现在日期已经过了大半,要是再拿不出结果,就没办法向这位市委书记交代了,搞不好,他头上的乌纱帽也将不保。   沙发上的三位干部,也非常清楚孙书记面临的窘境,这不是案子本身的问题,而是站队的问题,在这种情况下,如果做出了错误的选择,就将意味着,以后将受到严厉的惩罚。   市纪委案件审理室主任高坤明和旁边两人耳语几句,就起身道:“孙书记,是该下决心了,这个时候再犹豫,就把两边都得罪了,既然查了,就要查到底,把他送进去!”   “对,对,老高说的对!”旁边两人也同时附和着,敦促孙建斌下决心。   孙建斌转过身子,目光分别在三人脸上闪过,最后落在墙上的书法作品上,思索良久,才回到办公桌后,拿起杯子,喝了口茶水,有些无奈地道:“也只能如此了,总要赌一把。”   高坤明上前几步,为孙建斌点了一颗烟,坐在对面的皮椅上,用手敲着着卷宗道:“孙书记,就从许伯鸿的儿媳妇苗冬惠那打开突破口,咱们先把她规起来,不出三天,肯定能拿到证据。”   孙建斌皱眉吸了口烟,拿起日历,看了一眼,轻声道:“好,明天是周五,你们在下午动手,把她带到郊区的招待所,想尽办法让她开口。”   “好,就这么办!”高坤明拿起卷宗,笑着道:“孙书记,要不这样,你把手机关掉,去外地躲两天,周一再回来,要是运气太差,没拿下来,许伯鸿兴师问罪,我顶黑锅,就说误会了。”   孙建斌淡淡一笑,摆手道:“不用,老许何等精明,跟他耍这些小花招没用,还是挑明了干吧,明晚的讯问,我也参加,只要苗冬惠能招,咱们就赢了一半。”   “好!”沙发上另外两人也都站了起来,面色凝重地望了孙建斌一眼,就和高坤明推开房门,悄悄走了出去,到隔壁办公室,研究具体行动方案。   孙建斌吸完烟,把半截烟头熄灭,丢到烟灰缸里,摸起桌上红色的话机,拨了号码,给王思宇打了过去,电话接通后,欠了欠身,客气地道:“王书记,我是建斌啊,您休息了吗?”   王思宇笑笑,把签字笔丢下,轻声道:“没有,我习惯凌晨才睡。”   “王书记,要注意身体啊,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。”孙建斌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笑容,把手放在嘴边,咳嗽了几声,语气变得格外轻柔:“案子的事情,就按照您的指示办,明天下午,我们打算先把他的儿媳妇规起来,我亲自去审问,争取早日取得突破。”   王思宇拿起茶杯,微笑着道:“好,建斌,你只管放心办案,不要有顾虑,天塌不下来!”   孙建斌点点头,苦笑着道:“别的倒没什么,只是孩子都在滨海,怕以后受到影响。”   “不用担心,还是那句话,万事有我!”王思宇见他吐露真言,赶忙给他吃宽心丸,笑眯眯地道:“建斌,你要还是不放心,以后可以让他们到京城来工作,或者调到其他省份。”   孙建斌叹了口气,笑着摆手道:“不必了,不必了,有王书记这句话,我就放心了,现在还剩七天,我保证完成任务!”   王思宇喝了口茶水,笑着道:“好,建斌,那就等你的好消息。”   “好的,好的,王书记,那不打扰您休息了。”孙建斌挂断电话,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,他拿着签字笔在本子上写了几行字,待心情平复之后,才去了隔壁房间,继续研究案情。   为了掩人耳目,确保不出现意外情况,孙建斌决定采取秘密的方式,对苗冬惠进行双规,他先打了电话,约苗冬惠在郊区的一家茶馆见面,只说有事情请对方帮忙。   苗冬惠没有起疑心,很爽快地答应下来,到了时间,就离开单位,开车前往指定的地点,进了茶馆包房后,就望着孙建斌笑道:“孙叔,咋在这里见面呢?”   孙建斌笑笑,把她让到桌边,微笑道:“小惠,快坐,是这么回事儿,等会要去办件案子,这里离办案地点很近,穿过两条街就到了。”   苗冬惠笑了,抿嘴道:“孙叔,你们最近可很勤快啊,拿下不少干部了,我公公可说了,您现在是铁面无私的包青天。”   孙建斌把手摊开,有些无奈地道:“没办法,你也应该知道,现在的一把手很厉害,追得紧,总说纪委工作不利,牵着不走打着倒退,我现在的压力可很大,头发都掉了许多,快谢顶了。”   苗冬惠撇撇嘴,不以为然地道:“孙叔,不用太在意,这位爷,没准是位过路的神仙,再过半年就走了,他在滨海干不长久。”   孙建斌皱了下眉头,试探着问道:“小惠,这是你公公说的?”   苗冬惠敏感起来,忙摆摆手,笑着道:“没有,公公从不和我们说工作上的事情,就是下面传言蛮多的,听说,脾气还不小,竟然动手打了杜公子,还关了快两周,真不给老杜面子!”   “谣言吧,我是没听说过!”孙建斌呵呵一笑,目光落在苗冬惠胸前挂着的手机上,微微皱眉。   苗冬惠拿起杯子,喝了口茶水,就笑着问道:“孙叔,这次找我来,有啥事?”   孙建斌点点头,微笑着道:“是这样,昨天下午,我小舅子来了,他是做进出口贸易的,最近压了几批货,现金流有些紧张,想找我周转一下,可我哪有那么多钱啊,就想找人帮忙,救救急。”   苗冬惠会意地一笑,爽快地道:“孙叔,放心吧,想用多少,您说个数!”   “七百万!”孙建斌眯起眼睛,笑着道:“要是觉得太多,少点也成,半年就还,三分利。”   苗冬惠点点头,大大方方地道:“没问题,孙叔,我周一上午就给你拿支票,利息无所谓,难得您开一次金口,谈钱就伤感情了。”   孙建斌哈哈地笑了起来,赞许地道:“怪不得你婶子说呢,小惠办事敞亮,找你准成!”   苗冬惠也有些得意了,抿嘴道:“那倒不是,我对别人还是蛮抠门的,只是咱们两家相处的好,您又是市委领导,以后少不了有求您帮忙的时候。”   孙建斌笑着摆手,故作不好意思地道:“有你公公在,什么事情摆不平?哪里会轮到我啊!”   苗冬惠却叹了口气,收起笑容,谨慎地道:“孙叔,有些事情,您可能不清楚,我公公这几天心情很不好,总念叨着错过了机会。”   孙建斌微微一怔,好奇地道:“什么机会?”   苗冬惠探过身子,神秘兮兮地道:“卢市长要高升了,本来,我公公是有希望接的,不知怎的,就给弄没了,好像是那位市委王书记搞的鬼!”   孙建斌打了个哈哈,笑着道:“不会,不会,他们相处的还可以,没什么矛盾。”   苗冬惠冷笑了下,又喝了几口茶水,就抿嘴道:“孙叔,正好,有这么个事儿,咱们市有紫鑫矿业的一个分公司,分公司老总和我关系很好,想请几位市委领导当名誉顾问,不知您有没有兴趣?”   “好说,好说!”孙建斌抬腕看了下表,像是想起什么,掏出手机看了看,就说:“没电了,小惠,把你的手机借我用下。”   苗冬惠不知是计,就把手机从胸前摘下,送了过去,微笑道:“孙叔,你考虑下吧,这个顾问费还是可以的,每年三十万,退休之后也能给。”   “你公公也是顾问吗?”孙建斌走到窗前,向下瞄了几眼,似是很随意地问了一句。   苗冬惠笑了笑,半开玩笑地道:“早就是了,两年前就被我拉下水了,不过,他不肯拿钱,都归到我名下了。”   “嗯,这样啊!”孙建斌满意地一笑,拨通了号码,轻声道:“好了,进来吧。”   话音刚落,三名纪检干部推门而入,高坤明走到桌边,拿出工作证和手续,在苗冬惠的面前晃了晃,语气凌厉地道:“苗冬惠,我们是市纪委的,有些事情,需要找你调查,请跟我们走一趟。”   苗冬惠傻眼了,缓缓地站起来,转头望着孙建斌,怒声道:“孙叔,你开什么玩笑?”   孙建斌叹了口气,有些遗憾地道:“小惠,抱歉,公务在身,请你配合。”   苗冬惠回过味来,冷笑着道:“好啊,孙叔,我好心好意地过来帮忙,却没想到,您这是在设套阴我呢!”   “我说过了,这是公事公办!”孙建斌走了过去,在她肩上拍了拍,轻声道:“小惠,放心,只要你把知道的,老老实实地讲出来,他们是不会难为你的。”   苗冬惠拿笔签了字,蹙眉道:“孙叔,你那么紧张,连手机都要骗走,可见,抓我的事情,我公公不知道吧?”   高坤明听她说话难听,不禁心头起火,板着面孔,一字一句地道:“苗冬惠,请你端庄态度,任何人都没有特权干预我们执法,你公公也不例外。”   苗冬惠轻蔑地一笑,转头道:“孙叔,真没想到,你变脸比翻书还快,这才几天啊,居然也变成了姓王的帮凶,不过,别得意的太早,咱们打赌,不到一周,我就能出来。”   孙建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淡淡地道:“小惠,我不想再重复了,你现在唯一的出路,就是配合我们纪委,把情况讲清楚,你还年轻,别犯糊涂,也不要抱有任何幻想,没有足够的把握,我们是不会采取行动的。”   苗冬惠迟疑了一下,就点点头,蹙眉道:“好吧,我要去趟卫生间,然后就跟你们走,把知道的都说出来。”   “我陪你去!”高坤明把证据和手续装好,陪着苗冬惠走了出去。   孙建斌叹了口气,转过身子,喃喃地道:“这个苗冬惠还是很不错的,可惜了。”   约莫两分钟后,外面忽然响起一声惨叫,随后,急促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,高坤明的喊声随之响起:“快,抓住她,别让她跑了!”   “笨蛋,真是笨蛋,连个女人都看不住!”孙建斌火了,跟着其他两人冲了出来,顺着楼梯追了下去,却见苗冬惠手里握着一把木棍,发疯般地冲下楼,向门外奔去。   “别跑,别跑,快站住!”   “拦住她,快拦住她,别让她跑了!”   就在喊声中,苗冬惠冲出茶馆,向路边奔去,她的身体素质极好,在大学读书时,曾经参加过两届大运会,在短跑比赛中都险些杀进决赛,虽然工作多年,没有进行过系统训练,可底子还在,顷刻间,就把那几人甩在身后。   她跑到路边,刚要翻过栅栏,冷不防,却被一个年轻人拦腰抱住,那人笑了笑,轻声道:“苗小姐,别浪费体力了,你逃不掉的。”   “松手!”苗冬惠手舞足蹈,气急败坏地喊道:“流氓,滚开,把你的手拿开,拿开,摸到我的奶子了!”   “错了,不是流氓,我是警察!”年轻人把她带了回去,送到纪委办案人员面前,又打开公文包,取出一份档案袋,交到纪委书记孙建斌的手里,微笑道:“孙书记,里面的东西,可能对你有帮助。”   孙建斌微微一怔,接过材料,好奇地问道:“小伙子,你叫什么名字?”   “小六,范幺六!”年轻人说完后,冲着苗冬惠眨了下眼睛,就回到路边,钻进小车里,驾车离去,很快消失在车流之中。   孙建斌疑窦丛生,打开档案袋,抽出材料翻了几下,才恍然大悟,就苦笑着摇了摇头,叹息道:“王书记,还是你厉害,就算我不接这个案子,许伯鸿也快完了!” 第094章 交易   周五的晚上,南粤省省委常委,纪委书记艾嘉兴的书房里笑声不断,其实,直到现在,艾书记还有些搞不清楚,女儿为什么那样固执,非逼着自己和面前这位年轻人合作。   虽然隐约察觉到了什么,但艾嘉兴总觉得不可能,在潜意识里面,也不愿意去相信,毕竟,知女莫过父,艾蓉蓉虽然性格开朗,喜欢开些玩笑,但在私生活方面,一向都是检点的。   到了艾嘉兴这个年纪的人,无论是思维方式,还是做事的风格,都已经固定下来,在绝大多数时候,都不会被外界干扰,就算是亲生女儿也不例外,他这次约王思宇见面,更多是出于政治上的考量。   而早在八年前,他离开梅岭,来到省里工作后,无论是他个人的政治生命,还是艾家的未来,都与南粤谢家紧紧地捆绑在一起,密不可分,这已经是南粤官场公开的秘密了。   “喝茶,喝茶!”艾嘉兴抬了下手,满脸慈祥地望着王思宇,转入正题道:“滨海的事情,也听蓉蓉提起了,不过,你也知道,省委赵书记的态度非常重要,没有他的许可,要想动那个人,难度不小。”   王思宇早有心理准备,也明白艾嘉兴讲的是实情,反腐倡廉工作最难的不是查找证据,而是得到上级领导的明确支持,没有省委书记的许可,擅自动一位重量级的市委常委,是不可想象的。   任你找到千条罪状,人家只要嘴巴一张,说这位同志大体还是好的,是讲政治,顾大局的,成绩是主要的,即便有些错误,也是可以说服教育的,就很容易把事情压下去。   谁若是提出异议,也就是‘不讲政治’,‘不顾大局了’,这顶帽子可是真正的五指山,一旦扣下去,几乎是宣布了干部政治生命的终结,实际上,远比贪污腐败要严重得多!   喝了口茶水,王思宇放下杯子,轻声道:“艾书记,你说的情况,我也考虑过,实在不成,就反应到中央去,让上面来处理,总不能让他逍遥法外吧?”   艾嘉兴皱了下眉头,委婉地劝道:“那可就把矛盾激化了啊,得不偿失,要慎重啊!”   王思宇笑笑,意味深长地道:“艾书记,还有一个办法,可以解决这个难题。”   艾嘉兴淡淡一笑,不动声色地道:“什么办法,说来听听。”   王思宇站了起来,在房间里踱着步子,沉吟道:“过些日子,赵书记要带队出国,半个月后才能回来,这段时间,应该可以充分利用起来。”   艾嘉兴微微一怔,恍然大悟,就哈哈地笑了起来,拿手指着王思宇,摇头道:“思宇同志,你这是在耍滑头,搞偷袭啊!”   王思宇也笑了,转过身子,诚恳地道:“没办法,艾书记,我也在纪检部门工作过很长时间,深知反腐倡廉工作的难度,很多时候都不能硬来,要讲究策略,咱们把生米煮成熟饭了,赵书记回来,最多也就发顿火,时间久了,还是会理解的。”   艾嘉兴点点头,脸上露出赞赏的表情,微笑道:“是啊,思宇同志,你讲的很好,我们干工作,处理问题,是应该讲究一定的艺术性,不能蛮干。”   王思宇心里一喜,笑着道:“艾书记,这么说,您是同意了?”   艾嘉兴含蓄地一笑,避而不答,反而话锋一转,笑吟吟地道:“思宇同志,如果他下去了,谁来接任比较好呢?”   王思宇回到沙发边坐下,双手摸着沙发扶手,微笑道:“艾书记,还没有合适的人选,要不,您帮忙物色一位?”   艾嘉兴摆摆手,含笑道:“不成,那可不成,不合规矩!”   王思宇却笑了笑,一脸认真地道:“艾书记,坦白讲,滨海的干部里,的确没有适合的人选,还是从省里下派比较好。”   艾嘉兴也就不再客气,会意地笑道:“好的,那改天和叶向真同志碰碰,让他帮你挑个好助手,他是组织部长嘛,就是干这个的,责无旁贷!”   “有劳了,艾书记。”王思宇微微一笑,心里变得踏实起来,和这些老狐狸打交道,其实也很简单,就是进行交易,各取所需罢了。   正事儿说完,开始海阔天空地闲聊,艾嘉兴其实是位学识渊博的知识分子,在很多领域里,都有较深的造诣,相比之下,王思宇要逊色得多,也就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,多听少说,免得露底。   二十分钟后,艾蓉蓉敲门进来,走到父亲的背后,似笑非笑地望着王思宇,轻声道:“两位,谈得怎么样了?”   王思宇点点头,微笑道:“很好,艾书记给了我很大的支持。”   “应该的,应该的嘛!”艾嘉兴留意到女儿的目光,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,笑着道:“思宇同志,我这个女儿,很是任性,前段时间,还给你添了不少麻烦,真是过意不去。”   王思宇怕他多想,赶忙笑着解释道:“我和艾处长是不打不相识了,现在已是很好的朋友,她帮了我不少忙,真不知该如何感谢。”   这样大方地承认,反而不容易让人起疑心,艾嘉兴也就释然了,微笑道:“那就好,蓉蓉自小被母亲宠惯了,有时来了执拗脾气,也常和我吵嘴,虽然年纪不小了,可还和个孩子似的,不定性!”   “哪有啊,老爸,你竟乱说,居然在外人面前贬低我,太不像话了。”艾蓉蓉脸红了,撇了撇嘴,就向王思宇使了个眼色。   王思宇会意,站了起来,谦和地笑道:“艾书记,那不打扰您休息了,方便的时候,还请到滨海指导工作。”   “好,好,有空一定去,思宇同志,记得常过来坐!”艾嘉兴也站了起来,和他握了手,破例把王思宇送到门外,目送着他坐车离开,才挥了挥手,迈步返回房间。   艾蓉蓉的母亲凑了过来,皱眉道:“老艾,这孩子倒是厉害,看着比明辉还要小几岁,怎么就当了市委书记?”   艾嘉兴笑了,轻声道:“那不能比,人家根子硬。”   艾蓉蓉拿着手机,发了短信,就笑着走过来,摇头道:“爸,也不全是依靠家事,他这个人有真本事,比明辉强势多了,这才过来多久啊,就在滨海树立起了威信,连卢金旺都服气了!”   “你懂什么!”艾嘉兴看了她手里的手机,有些吃味,回到沙发边坐下,一拍大腿,恼火地道:“蓉蓉,我可提醒你,你是有夫之妇,是谢家的儿媳妇,不能和他走得太近,免得被人议论。”   艾蓉蓉生气了,跺了下脚,拉住母亲的胳膊,怒声道:“妈,你看看,我爸说啥呢,咋那么难听,把我当成什么人了!”   艾蓉蓉的母亲也板起面孔,低声喝道:“老头子,你咋还想歪了,蓉蓉哪里是那样的女孩子!”   “不是更好,我这是在打预防针,免得她犯错误!”艾嘉兴拿手指着耳朵,有些烦恼地道:“最近这几天,她总在念叨滨海的事情,张口闭口的‘许伯鸿腐败案’,把我的耳朵都磨出茧子了!”   “那本来就是你分内的工作,是你作为纪委书记的职责!”艾蓉蓉余怒未平,跺了下脚,走到衣架边,拿起外套,转身就要往出走,艾母住她,小声道:“蓉蓉,别生气,都这么晚了,不要回家了,晚上陪我聊聊天!”   艾蓉蓉叹了口气,摇头道:“没事儿,我心里闷,出去走走,晚些时候会回来的。”   说罢,穿上高跟鞋推门出去,钻进小车,扬长而去。   艾蓉蓉的母亲哼了一声,走到沙发边,兴师问罪地道:“老头子,你看看,又把闺女气跑了,每次回来,你们都要吵一架,何苦来的呢!”   “你懂什么!”艾嘉兴把手一摆,皱眉点了颗烟,思索道:“应该早点把明辉调回来,两地分居太久不好,容易影响感情。”   艾蓉蓉的母亲呆了一下,迟疑着道:“老头子,你的意思是她和王书记……不会吧?”   艾嘉兴拿手揉着眉心,轻声道:“现在可能还不是,但这样发展下去,就不好说了,那边前脚刚走,她就跟心里长草了一样,找到借口就追出去了!”   艾蓉蓉的母亲不说话了,半晌,才满脸狐疑地道:“老头子,你是不是想多了?”   艾嘉兴掸了掸烟灰,有些郁闷地道:“孩子大了,总是会变的嘛,再说了,感情上的事情,很复杂,谁也说不清楚,王书记是宁家的姑爷,蓉蓉跟他走得太近,于人于己都不好。”   艾蓉蓉的母亲张大了嘴巴,不知说什么好,半晌,才把手放在脑门上,愁眉不展地道:“这孩子,真是越来越不让人放心了。”   半个小时后,市区内的一家咖啡厅的豪华包间里,响起银铃般的笑声,艾蓉蓉拿起杯子,抿了一小口,似笑非笑地道:“事情办成了,打算怎么谢我?”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抱肩道:“艾处,你想怎么谢,要不,今晚上我还去那家宾馆?”   艾蓉蓉咯咯地笑了起来,极有风情地横了他一眼,摇头道:“免了吧,坏蛋,别想美事了!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故意做出腼腆的表情,迟疑着问道:“艾处,你要讲实话,那天夜里,到底是不是你?”   艾蓉蓉微微蹙眉,有些不满地道:“照片都看过了,怎么还在怀疑?”   王思宇点点头,有些苦恼地道:“不知为什么,越想越觉得不对劲,好像哪里出了差错,却说不清楚。”   艾蓉蓉笑了一下,提起银勺,搅动着杯中的咖啡,有些自嘲地道:“那就不要想了,把那晚发生的事情忘掉,我都已经忘记了,你还记着做什么!”   王思宇摆摆手,叹息道:“说的轻巧,哪有那么容易忘的!”   艾蓉蓉扬起俏脸,脉脉地注视着他,半晌,才抿嘴道:“万事俱备,只欠东风,为了表示感谢,把我调过去吧,怎么样?”   王思宇犹豫了下,皱眉道:“你是认真的?”   “对,从一开始就是认真的!”艾蓉蓉拿手拂动下秀发,巧笑嫣然地道:“为了做通老爸的工作,我可费了一番心血,你总不会过河拆桥吧?”   王思宇笑着摇头,轻声道:“不会,你真想过来,我举双手赞成!”   艾蓉蓉脸上闪过玩味的表情,轻笑道:“真的?”   “当然是真的!”王思宇身子后仰,轻声道:“侯晨找过我,想调到省里,你过来,正好可以接他的位置,担任市委秘书长。”   艾蓉蓉抿嘴一笑,喝了口咖啡,忸怩地道:“好吧,既然你有诚意,那我就过去,组织部太板人了,换换地方也好。”   王思宇摆摆手,轻笑道:“来滨海也一样,干不好,照样打屁股!” 第095章 韵事   “打屁股?”艾蓉蓉咯咯地笑了起来,横了他一眼,悻悻地道:“不许再提那事儿!”   王思宇拿起杯子,微笑道:“蓉蓉,你这时出来,家里不会起疑心吧?”   “已经在怀疑了!”艾蓉蓉叹了口气,小声道:“不过,没关系,我是不在乎的。”   王思宇笑笑,轻声道:“抱歉,真不该给你添麻烦。”   “没关系。”艾蓉蓉淡然一笑,柔声道:“晚上回滨海吗?”   “不回。”王思宇想了想,又补充着道:“不过,明儿有客人要来,是周书记的女儿。”   艾蓉蓉眨了眨眼睛,酸溜溜地道:“她很漂亮吧?”   王思宇点了一颗烟,微笑着道:“是,她是我大学的老师,也是我的梦中情人。”   艾蓉蓉拿手抵住下颌,轻笑道:“书记大人,真不知道,你身边到底有多少漂亮女人!”   王思宇掸了掸烟灰,笑眯眯地道:“怎么,吃醋了?”   艾蓉蓉撇了撇嘴,蹙眉道:“你看我现在的样子,像是在吃醋吗?”   王思宇仔细端详着她,笑呵呵地道:“不是像不像的问题,根本就是!”   “你说对了!”艾蓉蓉把杯子放下,拿起挎包,作势要走。   王思宇伸手按住她的手臂,低声喝道:“坐下!”   艾蓉蓉迟疑了下,有些不情愿地坐了下去,郁闷地道:“为什么要听你的话?”   王思宇笑着解释道:“市委秘书长,就是市委书记的大管家,当然要听招呼了!”   “扯鬼!”艾蓉蓉打开挎包,拿出唇膏,在樱唇上抹了淡彩,悄声道:“过去帮你,可不是为了男女私情,而是以前那个条件,这是一笔交易。”   王思宇非常清楚,这是对方的掩饰,却没有点破,而是微笑道:“好的,我会认真考虑。”   “那就好。”艾蓉蓉苦涩地一笑,心中却有些茫然,去了滨海之后,两人的关系会变成怎么样,她真的不清楚,也许,自己是在玩火吧?   王思宇也沉默下来,这倒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,沈楠楠的事情,在他心头留下阴影,本不想再招惹别的女孩子,可没想到,艾蓉蓉还是极为强势地闯进了他的生活,令他很难拒绝。   各自想着心事,品着咖啡,听着悠扬的音乐,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坐了半个钟头,才在咖啡店门口分手,各自驾车离去。   回到周松林的家里,老爷子还没睡,正在书房里练习书法,见他推门进来,就把狼毫笔放下,微笑道:“怎么样,还顺利吧?”   王思宇点点头,笑着道:“艾嘉兴那边没问题了,不过,谢家要有两人进入滨海了。”   “那不是问题。”周松林指了指对面的沙发,随后端起杯子,呷了口茶水,轻描淡写地道:“你看得很准,谢家在政治上野心不大,在官场上的积累,都是为了给经济实体保驾护航。”   王思宇笑笑,随手拿过一本书,翻了几下,轻声道:“老爷子,我琢磨着,矛盾的焦点,还是在赵书记,这次的事情,权当试金石了,看看他的反应。”   周松林眯上眼睛,如同石佛般坐在椅子上,静气逼人,沉吟良久,才缓缓地道:“以后做事,尽量不要惹怒赵胜达,此人控制欲很强,我们不触碰他敏感的神经,则他自无锋芒的必要。”   “就怕收不住。”王思宇把书丢到旁边,有些烦恼地道:“可以预见到,拿下许伯鸿,杜山定然火冒三丈,到赵胜达那里去挑唆,事情若是发展到那一步,就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。”   周松林皱了下眉头,摇头道:“应该不会,赵胜达不会逼着咱们和马千里联手,这次滨海市市长人选之争,就给他敲响了警钟,昨儿还找我谈话,明显有拉拢之意。”   王思宇冷笑了下,有些不满地道:“这人还真是高手了,收放自如,不过,杜山这把刀,用来对付别人也就罢了,拿来威胁我,他是打错算盘了。”   周松林哼了一声,抬手道:“你还嫩得很,就知道猛打猛冲,若是我来下这盘棋,就要耐下性子,从容布局,到了中盘,会令马千里、叶向真、艾嘉兴轮流消遣杜山,让他疲于应付。”   王思宇笑了,摸着下颌道:“我是毛躁了些,可能是这两年太顺利了,身上多出了几分骄气。”   周松林拿起杯子,用杯盖搅动茶水,轻声道:“蛮干不行,杀敌一千,自毁八百,还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,他们利用咱们打掉杜山,就会反手一击,捧着赵书记把你赶出南粤了。”   王思宇暗自吃了一惊,思索半晌,也点头道:“老爷子,还是您想得周到,这其中确实有诸多变化,稍微不慎,就会成为下一轮交易的牺牲品。”   周松林微微一笑,点头道:“这段时间,叶向真一直躲在暗处观望,就是希望局势向这种方向发展,他好坐收渔人之利,我们要警惕,不能把招式走老,成了别人的棋子。”   王思宇笑了,又送出一记马屁:“姜还是老的辣,老爷子真是有点算无遗漏的意思了。”   周松林冷笑,摇头道:“再怎么算,也算不到你,连春雷书记都说了,他这个儿子,是最让人头疼的,当着中央一号首长的面,都敢放炮,差点把中办副主任吓出毛病来。”   王思宇嘿嘿地笑了半晌,又轻声道:“老爷子,媛媛提起的事情,你考虑得怎么样了?”   周松林登时火了,把杯子丢到桌上,怒声道:“你们能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好,别来乱点鸳鸯谱,我和那个梁桂芝怎么可能呢?”   王思宇哑笑半晌,反问道:“怎么不可能?人家今年不到五十,也是要才华有才华,要相貌有相貌,身材也没走样,我觉得吧,你们两人是蛮般配的。”   “乱弹琴!”周松林站了起来,摸出一颗烟点上,走到窗边,眺望着远处的夜景,轻声道:“我是独身惯了的,已经习惯一个人生活了,没有想过再找老伴。”   王思宇笑笑,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老爷子,不会还想着华西电视台的张阿姨吧?”   周松林转过头,看了王思宇一眼,诧异地道:“你怎么会知道?”   王思宇耸耸肩,微笑道:“见过你们逛街,没敢上去打招呼。”   周松林叹了口气,摇头道:“不是你想象的那样。”   王思宇笑笑,也不再勉强,轻声道:“老爷子,那您再考虑一下,别一下子就拒绝了,人到晚年,还是应该有个伴,免得孤单。”   周松林微微一笑,回到沙发边坐下,拿手敲着桌子,懊恼地道:“你们要真有孝心,就抓紧时间,给我添个外孙子,这才是正经事。”   “我也想啊!”王思宇嘿嘿地傻笑起来,抬腕看了下表,起身道:“老爷子,您也早点休息吧,明天还要去机场。”   周松林点点头,笑着道:“别忘了带花,要白玫瑰,媛媛最喜欢的花了。”   “好的,老爷子,知道了。”王思宇转身退了出去,轻轻关上房门,到卧室换了睡衣,径直去了浴室。   周松林戴上老花镜,拿起一份文件,看了几眼,就笑着摇头道:“这个家伙,还是有点怕媛媛,看样子,要创造机会才好。”   约莫二十分钟后,王思宇洗了澡,从浴室里出来,回到旁边的卧室,躺在床上,摸起手机,拨了号码,笑着道:“媛媛,出师不利,在老爷子这里碰了软钉子,没能完成你交代的任务!”   周媛浅浅的笑了笑,轻叹道:“我这里也是,梁姐也委婉地回绝了,说现在不想考虑个人问题,只想把工作搞上去,免得让你失望。”   王思宇皱起眉头,若有所思地道:“梁姐是很要强的,不过,在京城工作,难度还是不小的,真不想让她过于疲惫。”   周媛忍不住咯咯地笑了,柔声提醒道:“你啊,就不必担心了,这里有春雷书记坐镇,哪有想象中那么复杂,倒是南粤那边,你要当心些,别落入人家的圈套。”   王思宇摇了摇头,低声道:“我这还好,老爷子这头脑真是了不起,有他这位定海神针在,南粤出不了大波折。”   周媛点点头,双颊浮上淡淡的晕红,悄声道:“爸爸,他……有没有催你。”   王思宇咧嘴一笑,意味深长地道:“怎么没有,老爷子是真着急了,每次见到我,都要提起外孙的事情,搞得我很狼狈,都不敢来看他了。”   “那有什么好狼狈的!”周媛红着脸,微嗔地道:“慢慢拖着吧。”   王思宇哑笑半晌,翻过身子,小声道:“别嘴硬了,我的媛媛老师,上次送的那个布娃娃,我可都收到了!”   周媛故意装作不懂,一脸娇憨地道:“收到了又怎样?”   王思宇沉吟片刻,试探着道:“就要顺着老爷子的意嘛,他年纪也大了,确实是想要外孙了,那种感受,我们做晚辈的应该理解,也应该支持。”   周媛拿手捂住小嘴,窃窃地笑了半晌,耸耸香肩,没好气地说:“是你想了吧,却拿爸爸的话当幌子,引我上当!”   “哪有!”王思宇摸着鼻子,满脸无辜地道:“自打上学那时起,就没在你面前撒过谎,现在更加不会,明儿到了,你就该知道了。”   周媛暗暗发笑,嘟起粉唇道:“让你这么一说,我也不敢去了呢,要不,以后再说吧。”   王思宇倒吓了一跳,紧张地道:“别,你还是过来吧,这么久没见面,都想死我了。”   周媛心中一荡,低声说:“就是嘴巴甜,我可知道,你现在的日子过得逍遥着呢,可小心着点,温柔乡就是英雄冢,会消磨意志的!”   王思宇一时语塞,倒不知该如何解释,就用夸张的语气,长长地唉了一声,苦恼地道:“我这边好像没什么秘密可言,也不知你们是怎样打探到的。”   周媛又好气又好笑,毫不客气地说:“哪里用打探了,猜都猜到了。”   王思宇不禁泄气了,沮丧地问:“那就是说,这次没戏了?”   周媛恼怒得酥胸起伏,面罩寒霜地道:“你想要什么戏?”   王思宇一脸愕然,迟疑着道:“那个……美人老师,你到底是怎样想的?”   周媛咬着粉唇,小声道:“好了,小宇,我倦了,明天见。”   说罢,用唇在手机上‘吧嗒’亲了一口,就挂断电话,冰清玉洁的俏脸上,闪过一丝动人的笑意。   王思宇愣了半晌,才叹了口气,咬牙切齿地道:“不管了,美人老师,再敢不从,就生吞活剥了你!” 第096章 心病   次日上午,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,机场的候机室里,满是熙熙攘攘的人群,凌乱匆忙的脚步,焦虑不安的眼神随处可见,涌动的人流,让原本宽阔的大厅显得格外拥挤。   周松林站在接机口,他身旁站着两位便衣警卫,警惕地望着四周,往来不息的人流之中,几乎没有人会察觉,这位面目慈祥的老人,竟然是南粤省委副书记,常委排名第三的地方高官。   由于飞机晚点,使得周松林也有些不安,不时地抬腕看表,过了一会儿,前方的通道里,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,终于让他感到如释重负,伸出大手,用力地挥了挥,欢迎女儿的到来。   周媛穿着V领长袖碎花连衣裙,领口处隐约可见如雪的肤光,裙摆极短,一双黑色丝袜,裹着两条纤细修长的美腿,虽然脸上戴着黑色墨镜,可周身上下,仍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美感。   出了通道,在无数惊艳的目光当中,左顾右盼,并没有发现王思宇,周媛感到有些意外,却依然面带微笑,走到父亲面前,嫣然一笑,柔声道:“爸,您怎么过来了?”   “乖女儿过来,爸爸当然要来迎接了!”周松林眼里满是慈爱的目光,见女儿眸光流转,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,微笑道:“别找了,上午接到电话,滨海有急事,小宇赶回去了。”   周媛内心很是失落,却点点头,摘下墨镜,淡然道:“没关系,知道他工作忙,当了市委书记,事情肯定很多,爸,您累了吧,咱们回家。”   “好,走吧。”周松林转过身子,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,轻声道:“这个臭小子,出来前也不把事情安排好,眼看着都快到机场了,却半路调头回去了,让我的乖女儿空欢喜一场,真是该打!”   周媛抿嘴一笑,挽起父亲的胳臂,娇嗔地道:“爸,瞧您说的,这次回来,就是为了探望您的,谁稀罕那个傻小子了,他不来更好!”   周松林停下脚步,开怀大笑,爽朗地道:“傻丫头,明明不开心了,还在嘴硬。”   周媛把头转到旁边,寒着脸道:“没有,我说的是实话。”   周松林笑了笑,拍了拍女儿的手,带着她走出候机大厅,来到外面,却见乌黑发亮的奔驰车后,伸出一束雪白的白玫瑰,紧接着,就是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。   和旁人一样,王思宇眼中也闪过异样之色,笑着道:“媛媛老师,今天真漂亮!”   周媛愣住了,仿佛春风化雨一般,脸上绽起了盈盈笑意,晕红着脸说:“小宇,你不是回滨海了吗?”   王思宇绕过车子,把白玫瑰递到她的手里,小声道:“你来了,我怎么舍得走,不过是想给你个惊喜罢了。”   周媛横了他一眼,又转头望着周松林,不满地道:“爸,真是的,您也和他串通一气来骗人!”   周松林笑了笑,轻声道:“上车吧,老爸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,今天心情好,要让小宇陪我多喝几杯。”   三人坐进小车,在警车的护卫下,缓缓向前,离开机场,王思宇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,牵了周媛滑腻的小手,轻轻摩挲着,在她掌心中用手指写下:“想我没?”   周媛把头转向窗外,柔声道:“爸,我喜欢白玫瑰的事情,是您和他提起的吧?”   周松林点点头,双手抱肩,不无得意地道:“当然是了,这个傻小子,干工作还算有一套,追女孩的功夫,就差得太远了,老爸在旁边看得着急,只好出卖些机密情报。”   周媛把手放在唇边,吃吃地笑了半晌,才摇头道:“那是你不知道,他这人啊……”   “咳咳!”王思宇咳嗽了两声,就拿手指着车窗外,转移话题道:“媛媛,看那边,很快就要新建一座大型科技园区,这可是在老爷子的倡导下搞起来的。”   周媛撇了下嘴,就笑着不吭声,周松林却叹了口气,冷哼道:“知道,怎么不知道呢,可惜啊,就是他隐藏得太深,知道的晚了些,否则,当初就不该提起来他,让他在青州市委办当半辈子的科员。”   王思宇咧了咧嘴,苦笑着道:“老爷子,不会那么严重吧?”   周松林转过头,笑呵呵地道:“怎么不会,得罪了我的乖女儿,老头子自然不肯答应,对吧,媛媛?”   周媛笑着点头,附和道:“说起来,我也有责任,当初就不该把他推荐过去。”   王思宇笑笑,若有所思地道:“当初,在学校的时候,还真和波涛商量过,要是毕业找不到工作,就凑钱,在大学附近租个台球厅,合伙干,没想到,竟然分到青州市委办去了,人生的际遇,真是不好说。”   周松林却摇了摇头,轻声道:“不会的,京城那位怎么舍得让你庸庸碌碌地生活下去,总要管的。”   王思宇却沉默了,良久,才苦笑道:“老爷子,我和春雷书记提起过这事儿,说出来,您可能不太相信,他当初的想法,就是让我做个普通人,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。”   “这样就不对了。”饶是周松林大度,也不禁有些气愤,这些年来,他和王思宇之间的关系,已经绝非领导与下属之间的感情了,几乎是视同己出的。   即便王思宇没有和周媛谈恋爱,他也是不愿看到对方受到委屈,就皱眉道:“小宇,越是这样,就越要争口气,干出个名堂,给他看看。”   王思宇点点头,脸上现出淡淡的笑意,其实,从一开始,当他知道自己只是于佑民的备胎时,心里就很不是滋味,也憋了一口气,要和对方较量一番,争个高下。   可后来,在张倩影的努力之下,渐渐融入于家,关系得到修复,也就改变了初衷,以前的芥蒂,早已不复存在,他也清楚,身居高位的于春雷,深知官场险恶,想法和普通人是不同的。   周媛侧过身子,把头倚在他的肩上,亲昵地道:“小宇,在想什么?”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悄声道:“在想着如何完成老爷子交代的任务。”   周媛俏脸晕红,声若蚊呐地道:“别想了,没我配合,你是完不成的。”   王思宇愕然,这还是美人老师初次开这种玩笑,让他感到极不适应,心花怒放之余,又把嘴巴凑到她的耳边,悄声道:“媛媛,那你肯不肯配合?”   周媛咬着粉唇,有些难为情地道:“看你的表现了。”   王思宇心头一震,登时喜得眉花眼笑,小声道:“要怎样表现,你才满意呢?”   周媛刚要说话,却见前面的父亲,耳朵竖得老高,满脸都是笑意,就有些害羞了,拿鞋尖点了王思宇的腿边,笑着不吭声。   周松林心情大好,在半路上,又用手拍着膝盖,哼唱起了京剧,一板一眼,引得后座两人笑声不断。   到了酒店,在包间里点了酒菜,王思宇频频举杯,向老爷子敬酒,周松林看着面前的一对年轻人,只觉得郎才女貌,极为般配,越看心中越是高兴,大慰老怀,也就多喝了几杯。   席间,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,王思宇掏出手机,看了号码,见是纪委书记孙建斌打来的,就起身道:“老爷子,我去趟洗手间。”   周松林摆摆手,拿起酒杯,抿了一小口,又和女儿闲聊起来,趁着这个机会,话里话外地点拨着,帮助王思宇来做工作,老人家确实是太急切了些,已经在家里卧室的墙上,都贴了娃娃的挂画。   但任他如何暗示,周媛都不理会,只是把筷子放在唇边,低头笑个不停,让老爷子周松林大为光火,但作为父亲,他也只能把话说到一半,不可能讲得太透。   而王思宇此时站在走廊里,听取了孙建斌对于案情的汇报,又立即拍板,同意他对紫鑫矿业的几名高管,以及两位副处级官员采取措施,全面展开侦办行动。   挂断电话,他信步走进卫生间,刚刚来到便池前,却忽然一愣,站在不远处的那位年轻人看着眼熟,仔细一瞧,可不正是杜山的儿子杜峥铭么?   杜峥铭此时的形象狼狈了些,两只眼睛虽然消了肿,可仍旧有些乌青色,鼻梁上还贴着创可贴,左边的胳膊上,竟然还打了石膏,外面缠着厚厚的绷带,这副尊容像极了惯于打架的泼皮无赖,哪还有半点官宦子弟的形象。   见了他这样夸张的样子,王思宇顿时无语,走到他的旁边,皱眉道:“喂,老弟,记得上次没有打过你的胳膊啊?”   “啊?”杜峥铭刚才正在发呆,想心事儿,这时才看到王思宇,顿时一惊,险些把尿液撒到裤子上,身子打了个激灵,就拉起裤链,闪到旁边,左顾右盼,色厉内荏地道:“姓王的,你到底想怎么样?这里可不是滨海,你别乱来!”   王思宇笑笑,解开腰带,一边嘘嘘,一边笑着道:“别担心,没想再动你,只是觉得奇怪,上次动手的时候,你的胳膊也没受伤啊!”   “那个,胳膊是回来的时候,不小心被车子刮到的,蹭破了点皮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杜峥铭嘴里虽然这样说,心里却暗忖道:“是被老爸给打折的,我会告诉你吗?”   王思宇点点头,系上腰带,走到水池边洗了手,转头道:“上次出手重了点,不好意思啊!”   杜峥铭把脸转到旁边,没有吭声,直到王思宇走出洗手间,他才来到镜子前,小声嘀咕道:“不好意思?被你揍成这样,一句不好意思就行了?要不是你根子太硬,今儿还想活着走出饭店吗?” 第097章 林下美人   吃过午饭,周松林却临时改变了主意,打了电话后,让司机载着两人赶往南都明珠度假村,那里距离省城一百多公里,四面环山,层峦叠翠,环境及其优美,里面不但有豪华舒适的别墅区,更建有小型高尔夫球场,水上乐园,露天温泉等诸多游乐项目。   而在度假村的后山上,更建有数个山间别墅,是专供省委主要领导休息疗养的地方,偶尔,也接待中央各部委下来视察的重要领导,是个风景秀丽的半封闭式疗养区,平时并不对游人开放,而是专门负责接待任务,其实,这里也是南粤谢家的一个产业。   到了后山脚下的保卫室前,度假村的老总带着一行人迎了过来,寒暄几句,王思宇就陪伴周媛,沿着石阶逐级向上,浏览着四周怡人的美景,而身后众人,始终离了七八米的距离,恭敬而拘谨地跟随着,在很多人眼里,这位年轻的滨海市委书记,并不亚于任何一位省领导。   抵达五号别墅区,见里面布置极为干净整洁,客厅里还摆了崭新的钢琴,周媛非常满意,就坐在钢琴边上,即兴弹奏了一曲,王思宇站在门口,和那位度假村的老总闲聊几句,目送着他们离开,回到房间,站在周媛的身后,伸出双臂,揽了她的纤腰,将下颌抵在她的香肩上。   周媛转过头,柔情似水地望着他,那晶莹闪亮的眸光,与动人的钢琴曲一样,足以撩动心弦,在宁静的心湖当中,荡起层层涟漪,两人就这样注视着,并不说话,那十根纤细葱白的手指,在琴键上灵活地跃动着,奏出优美的乐章,如水的钢琴声透过半开的窗户,远远地传了出去。  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,周媛轻吁了口气,雪白娇嫩的面颊上,现出一丝红晕,她扬起天鹅般优美的玉颈,似笑非笑地道:“小宇,听懂了吗?”   王思宇闭上眼睛,仿佛还在回味着,半晌,才点点头,微笑着道:“雪满山中高士卧,月明林下美人来。”   周媛轻轻一笑,摇头道:“不是。”   “那么……花开堪折直须折,莫待无花空折枝。”王思宇嘴角扬起,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,一双手不安分地向下摸去,盯着那娇嫩的红唇,低头吻了过去。   “你啊,又错了!”周媛笑靥如花,咯咯一笑,敏捷地躲开,从王思宇的臂弯下闪过,在他背上敲了一记,随即笑着走到露台上,坐在竹椅上,眺望着周围的风景,伸开双臂,娇慵地道:“好美,站在这里,仿佛能够拥抱整个丛林!”   “是啊,这里风景确实很好,老爷子倒会选地方。”王思宇拿了瓶红酒,手指挑着两个晶莹剔透的高脚杯,坐在她的旁边,把红酒打开,缓缓地注入酒杯,放到楠木桌上,一语双关地道:“美人老师,怎么办,老爷子交代的政治任务,咱俩总要努力完成啊。”   周媛蹙起秀眉,横了他一眼,挑起高脚杯,优雅地道:“小宇,现在这样就很好,我感到很幸福,也很满足,不需要做出任何改变。”   王思宇摇着杯子,苦笑着道:“美人老师,能让我束手无策的,也就只有你了。”   周媛粲然一笑,避而不答,抿了一口红酒,就拿手指着远处,轻声道:“小宇,那里好像有个果园,一会儿过去转转吧。”   王思宇微微点头,目光却落在庭院中,那汪浮荡着氤氲雾气的山泉泳池,心情愈发荡漾起来,微笑道:“好的,明早咱们再一起爬山,看日出美景,很久没有体验这种快乐了。”   周媛脸上现出愉悦的笑容,拿手摸了下耳边如花儿般盛开的发髻,温柔地道:“很多年前,还在读书的时候,就曾经梦想过,远离城市,住在山间的房子里,享受一个人无拘无束的生活。”   王思宇不吭声了,露出倍受打击的表情,把杯中的红酒喝掉,再次斟上,苦涩地道:“美人老师,你真是个像谜一样的女人,让人琢磨不透。”   “怎么说?”周媛转过头,安静地望着王思宇,那张冰清玉洁的俏脸上,带着一丝诧异,却更见冷艳逼人,竟让人无法长久地注视。   王思宇弯下腰,拾起一枚石子,丢到庭院中的温泉里,轻笑道:“有时像在天边,可望而不可及,有时又像是近在眼前,只要一伸手,就能把你揽在怀里,永远地拥有。”   周媛扑哧一笑,轻声道:“小宇,大半的女人,都是这个样子。”   “你不一样!”王思宇挑起酒杯,望着枚红色的酒液,一脸认真地道:“对你,我从来都没有信心,就像是在学校时一样,明明心里想得厉害,却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,毕业时那种失落感,很难用语言来表达。”   周媛把手放在唇边,窃窃地笑了半晌,才瞟了他一眼,小声道:“小宇,干嘛说得那样可怜。”   “事实而已!”王思宇站了起来,伸手取下挂在墙边的花篮,微笑道:“走吧,美人老师,陪你去果园。”   “等下,我换件衣服。”周媛返回卧室,换了套白衬衫,牛仔裤和白色的旅游鞋,手提花篮,和王思宇并肩走了出去,沿着石板路,向山腰间的果园走去,此时天气正好,不冷不热,微风徐来,让人感到心旷神怡。   到了果园才发现,里面的水果大部分都被采摘,只剩下些苹果生在高处,难以下手,王思宇四下里寻找,没有发现梯子,却寻了一根长杆,笨拙地挑弄着,效果自然不佳,落下的树叶倒很多,苹果却没打下几个。   周媛拾起一枚苹果,放在花篮中,退到旁边阴凉的树荫里,见王思宇鼓着腮帮子,奋力挥舞着长杆,竟觉得有几分滑稽,就笑得花枝乱颤,连连摆手道:“山中高士,不用白费力气了,我们再到别处转转,等会就回去吧。”   王思宇不想扫兴,就把长杆丢在旁边,挽起袖子,走到树下,拍了拍结实的树身,笑着道:“别急,林下美人,你等着,我这就上去,把最上面那个苹果给你摘下来。”   周媛仰头望去,却吃了一惊,这颗苹果树足有十六七米高,只看着就觉得头晕目眩,若真是爬上去,可容易出危险,她忙把花篮放下,上前几步,从后面抱住他,怒声道:“都这么大的人了,怎么还和孩子一样淘气!”   被美人抱在怀中,感受着那份温软柔腻,王思宇喜得心花怒放,却故意摩拳擦掌地道:“没事儿,你别担心,在下面等着,几分钟就好。”   周媛却生气了,跺了下脚,转到树后,哽咽着道:“你就逞能吧,在青州挨了一刀,没长记性,做事还这么毛躁,你上去吧,只管上去,摔个好歹,没人心疼!”   王思宇笑笑,悄悄走了过去,扳过她的香肩,却见那张欺霜赛雪的俏脸上,满是愠怒之色,晶莹的泪水在眼圈里打转,显然是气急了,就有些后悔,忙不迭地道:“好了,美人老师,我听话还不成嘛,你别生气了。”   周媛转过俏脸,嘴唇翕动了几下,两行热泪就涌了出来,有些伤心地道:“原以为你们不同的,没想到,都是这样逞能,明知道有危险,却故意凑上去,全然不顾别人的感受。”   王思宇听了,心里蓦然一沉,跌落到谷底,暗自叹息,到了现在,她还没有完全忘记廖长青,受到刺激,又想起了以前不开心的事情,想到这里,只觉得心中郁闷,就坐在地上,伸手摸出一颗烟,点上火,皱眉吸了起来。   周媛拿手抹了眼泪,俯下身子,坐在他的旁边,小声道:“怎么了?”   “没怎么,是我不好……不该惹你生气。”王思宇低下头,掸了掸烟灰,欲言又止地道:“在你面前,总像个毛头小伙子,很容易做错事情,可能是关心则乱吧。”   周媛摸起一截树枝,在地上划了几下,脸上闪过凄然之色,有些烦恼地道:“你撒谎,真正不开心的原因,是我提起那个人了吧?”   “没有,怎么会呢?”王思宇心里酸溜溜的,转过头,勉强地笑了一下,那表情分明是在说:“美人老师,你真聪明,又猜中了!”   周媛侧过身子,把头倚在他的肩上,幽幽地叹了口气,温柔地道:“其实,已经忘记很久了,就是刚才的刹那间,不知为什么,忽然又想起了,请原谅我,小宇。”   王思宇皱眉吸了口烟,摇头道:“没什么,美人老师,你不必解释,我能够理解。”   周媛面色微愠,挪动了位置,坐在他的对面,气呼呼地盯着他看,赌气地道:“小宇,你这样说,是不肯相信了?”   王思宇抬起头,见她秀眉紧蹙的样子,不禁莞尔,轻声道:“美人老师,连发脾气的样子都这样好看。”   周媛却咬了粉唇,没有理会他的调侃,郑重地道:“你要是不肯原谅,我这就下山回去,咱们都不要再气对方了!”   说着,觉得心里委屈,又有眼泪涌出来,眼里已是一片晶莹,此时楚楚可怜的风姿,竟然别有一种韵味。   王思宇有些看呆了,半晌,才叹了口气,轻声道:“美人老师,你过来,我有话说。”   周媛眨动着睫毛,潸然落泪,有些不情愿地探过身子,怫然道:“什么?”   “别哭!”王思宇却伸出双手,捧了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,歪着脑袋吻了过去。   周媛兀自在生气,就把身子后仰,用雪白的小手,推着王思宇的胸脯,无限委屈地道:“不行,不让你亲,就不让!”   王思宇忙凑了过去,把她抱在怀中,低声哄道:“别生气了,小乖乖,最多我回去写检查。”   周媛微微一怔,眼眸立时亮了,双颊浮上一抹红晕,却仍旧扭动着腰肢,用执拗的语气道:“哪个是你的小乖乖,认错人了!”   王思宇干咳了一声,嘿嘿笑道:“脾气这么大,还不讲道理,自然做不成老师了,还是当小乖乖好。”   周媛心如鹿撞,跳得格外厉害,却依旧面罩严霜,冷冷地道:“若是不肯道歉,就放开我。”   “好吧,我道歉!”王思宇笑了一下,趁她不备,出其不意,猛然偷袭了过去,终于噙住那娇艳欲滴的樱唇,深深地吻了下去。   “坏蛋,不要!”周媛虚弱地挣扎了几下,就放弃了抵抗,伸出一双胳臂,缠住他的脖子,闭上眼眸,一下下地回应着,那张俏脸上满是羞涩的红晕。   “这次不能再手软了,必须拿下!”王思宇盯着那张如花俏脸,暗下决心,双手沿着她的纤细柔软的腰肢,缓慢上移,终于探进她的衬衣当中,肆意地揉捏着。   “唔……唔……别,不要了!”周媛娇躯一颤,慌忙睁开眼睛,水眸之中满是哀求之色。   “乖,别怕,放松。”王思宇面带微笑,注视着那张烧红了的俏脸,愈发恣意地吸吮着她的香舌,令她无瑕旁顾。   周媛娇喘连连,一双雪白滑腻的小手,用力地在王思宇的背上捶打着,数息之后,娇哼了一声,无奈地闭上了眼睛,任他轻薄。   王思宇得偿所愿,握了那饱满坚挺的酥胸,激动得身子都在微微发抖,一股热流从小腹涌起,飞快地冲向头顶,兴奋之余,一手加快速度,或轻或重地揉捏着,另外一只手却如蛇般钻进牛仔裤,贴着嫩若凝脂的肌肤,缓慢而坚定地向下探去。 第098章 欲拒还迎   “别,不行!”周媛恍然惊觉,挣扎着坐了起来,一双手握住王思宇的手腕,颤声道:“小宇,这样不行。”   “为什么?”王思宇眼里闪过一丝茫然之色,在她哀求的目光下,慢慢把手抽了出来,小声道:“好吧,那以后再说。”   周媛把衣裳整理好,站了起来,脸色已变得有些冷漠,淡淡地道:“走吧,我们该回去了!”   王思宇点点头,来到果树旁,取了花篮,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,轻声道:“媛媛,生气了?”   “没有,只是我还没准备好。”周媛停下脚步,却没有回头,思索良久,才又叹息道:“小宇,在给我些时间,好吗?”   王思宇勉强挤出个笑容,心里发虚地道:“没关系,媛媛,刚才是有些情不自禁,希望你能理解。”   周媛面无表情地听着,绷紧的脸庞稍稍放松了些,伸出玉臂,温柔地道:“过来,挎着我的胳臂。”   王思宇笑笑,跟上两步,挽着她的手臂,握紧了那滑腻的柔夷,如释重负地道:“还好,你没有发脾气,还以为要被暴打一顿了!”   周媛微微蹙眉,嘴边却泛起一抹动人的笑意,怫然道:“我有那么可怕吗?”   “没有。”王思宇深吸了口气,笑着道:“不过,咱们曾经是师生关系,这就让我有些放不开。”   周媛没有说话,却用尖尖的指甲扎了他一下,羞恼地思忖道:“还没有放开,你还想怎样?”   王思宇也觉得有些自相矛盾了,嘿嘿地调侃道:“食色性也,对吧?”   “不对!”周媛瞟着百米开外的别墅,似笑非笑地道:“一个人心里要是有了人,只管想着他,念着他就成了,没必要去做那些无聊的事情。”   “又是柏拉图之恋!”王思宇皱起眉头,无可奈何地道:“要是换成他,也是这样的想法吗?”   周媛转过头,白了他一眼,蹙眉道:“我现在的心里,只有你一个,究竟要怎样解释,才能让你相信呢?”   王思宇心里一跳,知道说错了话,赶忙解释道:“媛媛,以前是有些担心,怕变成他的影子,不过,现在就没事儿了,我若是连你都不能相信,还能相信谁?”   周媛面露欣慰之色,停下脚步,扳过王思宇的肩头,在他脸上亲了一口,取过花篮,娇慵地道:“累了,走不动了,怎么办?”   “背之!”王思宇笑笑,转过身子,蹲了下去,直到那具温软香酥的娇躯伏在身上,把手放在她的纤腰翘臀上,稳稳地向山下走去。   周媛悄然一笑,双手抱住了他的脖颈,把头枕在他的肩头,脸上现出满足的笑容,嘴唇微动,呓语般地道:“累吗?”   “不累!”王思宇笑了笑,脚下加快速度,一溜烟地小跑了起来。   周媛莞尔,张开粉唇,用雪白整齐的贝齿,在他脖颈上轻轻咬了一口,又闭上眼睛,用手指抚摸着王思宇的胸口,轻笑道:“慢点!”   回到别墅,王思宇把衣服脱掉,只留了条短裤,躺进庭院中的温泉浴场里,蒸腾的热气之中,混合着中药的香气,身子浸在黄褐色的池水中,极为惬意,精神也变得格外清爽。   周媛也换了宽松的睡衣,坐在露台的竹椅上,手里捧着一本书,安静地看着,夕阳的余晖,洒在那张秀美冷艳的脸庞上,却像花树堆雪,红晕生颊,娇羞无限,更加多出几分妩媚。   王思宇仰头看了半晌,微微一笑,俯身在池子里游了几圈,拿起毛巾擦了头发,就躺在暖洋洋的大理石台面上,闭上眼睛,打起盹来,回味着在果园里发生的一幕,不禁苦笑着摇头。   他与周媛相识的时间,在一众情人当中,算是极早的了,只比张倩影稍稍晚了些,可两人的关系,从师生到情侣之路,走得却极为艰辛,甚至,几度曾经失去联络。   可每每到了将要遗忘的时候,仿佛总会峰回路转,让两人再度相遇,在闵江市的那些日子,更是在梁桂芝的穿针引线下,突破了心结,真正确立了关系。   只不过,这种关系,似乎总是不太牢固,每次亲热的时候,将要深入些,就会遭到周媛的抵抗,那种抵抗虽不像柳媚儿,是用牙齿来完成的,但也极具威慑力,让他不敢越雷池半步。   这其实就是心理上的障碍了,面对这个美丽的冰山美人,王大官人总是舍不得忤逆她的意思,更不想让她受到半点伤害,那些用在其他女人身上的招数,到了这里,竟然统统失灵了。   正暗自懊恼间,电话铃声响起,他拿起毛巾,擦干了手,坐到池沿上,伸手摸起手机,见是方如镜打来的,赶忙接通,微笑道:“二叔,你好。”   方如镜似乎心情极好,语气里有着罕见的温情:“小宇,在南粤干得怎么样?”   “还好。”王思宇脸上现出恭敬之色,微笑道:“二叔,您的从政笔记,让我受益匪浅。”   方如镜却摆摆手,爽朗地笑道:“那些东西都没有用,关键还要亲身体会,生活才是最好的老师,纸面上的东西,看看也就罢了。”   王思宇微微一笑,轻声道:“二叔,您过谦了。”   方如镜眉头扬起,凝视前方,铿然道:“小宇,我刚和春雷书记见过面,现在带淼淼出去吃饭,这次打电话,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,很快,中央的任命就要下来了。”   王思宇愣了一下,随即醒悟,惊喜地道:“恭喜方书记,还是在华中吗?”   方如镜点点头,笑着道:“要注意保密,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可不多。”   王思宇心情大好,微笑道:“放心,二叔,您知道,我的嘴巴一向很严。”   方如镜笑笑,点头道:“好了,淼淼要和你通话。”   说完,转过身子,把手机递给方淼,双手抱着小腹,脸上露出坚毅的表情,一派意气风发的样子,他在华中期间,借助北方派系和于系的暗中帮助,很快取得了优势,在高层那里也得到了信任,此次擢升,其实是水到渠成。   方淼接过手机,咳嗽了几声,就扬起小脸,笑嘻嘻地道:“姐夫,怎么样,现在混得还不错吧?”   王思宇登时无语,笑着道:“还不错,淼淼,几时有空,记得来滨海玩,姐夫请你吃好的。”   方淼撇了撇嘴,大大咧咧地道:“切,真要有诚意,为啥不把我调过去?”   方如镜在前面听了,不禁微微皱眉,只是有些无奈,任他本事再大,也约束不了方淼,这丫头天生就是一副惫懒模样,天不怕地不怕,是个闯祸能手。   王思宇把毛巾搭在肩头,出了池子,微笑着道:“淼淼,你在京城才好,滨海地方太小,没什么好玩的,来这里住上几天,你肯定腻了,又要吵着离开。”   “姐夫,你真是太了解我了!”方淼嘻嘻一笑,身子后仰,愉悦地道:“那个,我在这里还不错,梁书记对我蛮好的,给她当秘书吧,能学到不少东西,你就不用担心了。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暗自琢磨着,自己还真没担心过,这位小姨子即便惹了再大的麻烦,他老爸也能够摆平,倒轮不到自己操心,就点点头,又叮嘱了几句,挂断了电话。   回到房间里坐了一会儿,度假村的值班经理就打来电话,询问晚餐的要求,王思宇捧着菜谱,点了些周媛喜欢吃的菜肴,又要了瓶茅台酒,打算晚上小酌一杯。   半个小时后,几位穿着旗袍的女服务员将餐盘送了过来,两人坐在餐桌边,享用着美食,边吃边聊,倒也惬意,美中不足的是,周媛把那瓶茅台酒没收了,只肯让他喝上一小杯的红酒。   饭毕,听着周媛弹奏着钢琴曲,王思宇的心情变得宁静祥和,再没了之前的浮躁,为了不再惹恼这位冰山美人,他取了一床被子,躺在沙发上,打算晚上就在沙发上休息。   周媛洗了澡,就进了卧室,斜倚在床头,探头喊道:“小宇,把书给我拿来,在露台的桌子上。”   “好!”王思宇下了地,将书取来,递到周媛的手里,又急匆匆地回到客厅,继续看那部电视剧,可不到三分钟的功夫,周媛的声音再次响起:“小宇,我渴了,那瓶水来。”   “好的,马上就到。”王思宇把遥控器丢下,又走到墙角,拉开冰箱的柜门,从里面摸出一瓶矿泉水,乐颠颠地进了卧室,笑着道:“水来了。”   “谢谢!”周媛蹙眉喝了口水,把瓶子放下,就摸起那本书,信手翻了两页,娇慵地道:“小宇,我冷了,把被子拿来!”   王思宇哑然失笑,不再玩猫捉老鼠的游戏,关掉电视,眉花眼笑地走进屋子,钻进被窝,笑着道:“回美人老师,被子没有,只能让学生人工取暖了。”   周媛哼了一声,小声道:“小气鬼,还肯过来啊,有本事,你就这样耗下去!”   “自然是没本事了。”王思宇在心里嘀咕一句,伸出右手,关掉台灯,就蒙上被子,摸了那条光溜溜的玉腿,一脸坏笑地道:“美人老师,我来了!” 第099章 雪红雪白   周媛粲然一笑,把书合上,丢到旁边,拍开王思宇的手,微嗔道:“别闹,再不规矩些,就去睡你的沙发好了。”   王思宇叹了口气,温柔地拥着她柔若无骨的娇躯,凝视着黑暗中绽放的笑容,一脸认真地道:“你舍得吗?”   周媛轻轻摇头,伸出尖尖玉指,触摸着王思宇的面颊,恬静地道:“小傻瓜,知道还问?”   王思宇哑然失笑,趁机提出条件:“那作为补偿,让我亲亲。”   “不!”周媛的语气虽然很坚定,可身子却酥软下来,犹豫了下,就扬起俏脸,小声道:“就一下。”   “OK,OK!”王思宇笑着点头,却没有行动,而是目光瞄向那高耸的胸脯,得寸进尺地道:“媛媛,我想亲里面。”   周媛脸红了,转过身子,悻悻地道:“休想,快睡吧,明儿早起还要看日出呢!”   “好吧,那听你的。”王思宇感到有些失望,但还是选择了乖乖听话,平躺在床上,盯着棚顶的漂亮的水晶灯,嗅着身边淡淡的幽香,睡意全无。   “把手给我!”几分钟后,周媛忽然转过身子,拉了王思宇的手,放在自己的背上,满足地道:“还是这样舒服些,我睡了,你继续胡思乱想吧!”   “……”王思宇有些无语,轻抚着那柔滑如丝的睡袍,威胁道:“睡吧,睡吧,睡着了,我就悄悄地偷了你!”   周媛双颊绯红,妩媚地白了他一眼,有些难以启齿地道:“随你,但不许弄疼我!”   “这个难度太高了!”王思宇忽然有种想笑的冲动,他当然清楚,这是某种隐晦的提示,其实,即便没有这种暗示,他也早就猜到了。   二十分钟后,周媛香甜地睡了过去,她睡得很沉,呼吸均匀而绵软,那俏丽雪白的面庞上,还带着盈盈的笑意,眉宇之间,荡漾着难以形容的幸福感。   王思宇却有些失眠了,事实上,他是习惯晚睡的,生物钟一旦形成,就很难调整,但担心弄醒怀中的睡美人,他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,一动不动。   不知过了多久,周媛小嘴咕嘟一声,翻过身子,下意识地把王思宇的手臂拨开,他才顺势调整了身姿,悄悄地下了地,摸起那本周媛看过的书,去了客厅。   坐在沙发上,王思宇点了一颗烟,皱眉吸了起来,信手翻看着这本《呼啸山庄》,不经意间,一行秀气的小字出现在眼帘里:“今天,又惹他生气了,我总是那么笨,把事情搞得一团糟!”   王思宇笑了笑,翻过一页,却见上面写着:“还好,他没有发脾气,还背着我下山,在他背上的感觉真的很好,真希望那条路走不到尽头,我们就这样一直持续下去,可惜……”   “回来的时候,再也看不进去书了,一直在偷偷看着他洗温泉浴,其实很想过去的,但还是忍住了,我是不是很傻?爸爸就说过,我的智商还可以,但情商约等于零!”   掸了掸烟灰,王思宇拿起杯子,喝了口茶水,又翻开一页,津津有味地读着:“他的担心其实多余的,女人的心里只能装下一个人,他进来了,那个人就走了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”   不知为什么,在欣慰之余,竟然生出一些惆怅,烟灰簌簌落下,掉在书页间,王思宇吹去烟灰,继续翻了几页,又一行清秀的小字跳了出来:“尽管,他掩饰得很好,可还是能感觉到,他很不开心,还想在晚餐上喝酒,被我制止了,这个傻小子,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,唉!”   看到这里,心里突地一跳,莫名生出几分感动,王思宇微微一笑,又皱眉吸了口烟,把香烟熄灭,丢到烟灰缸里,继续翻了下去,不过,一直翻到末尾,也没有看到其它记录。   把书放下,披了件外套,王思宇去了露台,坐在竹椅上,望着山中的夜景,半空之中,弯月如眉,游弋在云层之中,洒落清冷的光辉,远处的山林里,偶尔传来几声鸟叫,像是鹊鸲,声音极为婉转动听。   正听得入神时,身后脚步声响起,他转过头,却见周媛袅娜地走了过来,睡眼惺忪地道:“小宇,怎么出来了?”   王思宇笑笑,轻声道:“睡不着,出来吹吹风,媛媛,你别过来,当心感冒。”   “可你不在,我睡不着了。”周媛来到露台上,打了个哈欠,就坐在王思宇的怀里,双手勾了他的脖子,温柔地道:“小傻瓜,还在生气么?”   王思宇摇了摇头,笑着道:“我可不是小气鬼,别胡思乱想了。”   “就是,你就是不高兴,才想着疏远我!”周媛委屈极了,鼻子一酸,险些落泪,气恼地道:“我是不会哄男人开心的,你不喜欢,也很正常。”   王思宇垂下头,盯着那张恬静秀美的面孔,笑了笑,刮着她的鼻梁,轻声道:“怎么不会,和你在一起,我不知有多开心呢,这可是好多年的夙愿了!”   “我也是!”周媛点点头,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,幽幽地道:“抱我回去吧,老公!”   “什么?”王思宇愣住了,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瞠目结舌地道:“老公?”   周媛眨着眼睛,娇慵地道:“怎么,不喜欢?那还是叫王思宇同学好了!”   “喜欢,怎么会不喜欢呢!”王思宇眉花眼笑地站了起来,横抱着美人离开露台,往回走去。   回到卧室,周媛叹了口气,缓缓脱掉睡衣,平躺在床上,那完美的身材曲线,在橘黄色的灯光下,泛着美玉般白皙润泽的光芒,竟然有些刺眼,像极了活色生香的塑像。   王思宇呆呆地站在床前,竟然有些不知所措,只能感受到心脏的剧烈跳动,一种久违了的情绪,突然弥漫全身,让他的目光也变得灼热起来,仿佛燃烧的火焰。   周媛把头转向旁边,眸光如水般清澈,呓语般地道:“傻老公,看够了没有?”   “没有!”王思宇笑笑,终于回过味来,挨到床边,轻柔地伏了上去,嘴唇化作雨点,落在那羊脂般白腻的肌肤上,一双手也轻柔地游走着,含混地问:“怎么想通了?”   周媛眸光渐渐变得迷离,酥胸起伏不定,身子也在微微发抖,颤声道:“是,是,为了讨你喜欢!”   王思宇停顿一下,就游了上去,噙住那张玫瑰花瓣一样娇艳的红唇,温柔地吸吮着,右手探了下去,缓缓地褪下那条蕾丝内裤,丢到旁边。   周媛变得紧张起来,绯红的面庞上,带着些许的彷徨与无助,她蜷起右腿,白嫩的足尖微微颤动着,结结巴巴地道:“老公啊,等,等,等一下。”   王思宇微愕,诧异地望着她,有些迷惑不解地道:“老婆,等什么?”   周媛深吸了口气,双手攥紧了床单,局促不安地道:“好了,好了啦!”   王思宇忍俊不禁,笑出声来,又把头伏在那细腻娇嫩的肌肤上,轻吻着,挑逗着,温柔地安慰道:“别怕,没那么严重,放轻松些。”   周媛点点头,可身子还是极为僵硬,喃喃地道:“没关系,我不害怕,真的……不害怕,嗯。”   王思宇没有说话,而是专注地吻着,从那饱满坚挺的酥胸,一路向下,到平滑的小腹,所到之处,点燃了欲望的火焰,那身子便微微颤动着,耳边响起声声呢喃。   蓦然,周媛身子抖了几下,表情变得极为亢奋,一双洁白的小手,拉着王思宇的头发,用力地向上拉扯着,唇边发出一些破碎的音符。   王思宇顺势伏了上去,盯着那双迷离的媚眼,调整了姿势,在几次试探之后,缓慢而坚定地地进入她的身体。   “啊!”在一声带着痛楚的娇啼声里,周媛扬起嫩腻如玉的脖颈,嘴唇撑开,双手用力地推着王思宇的肩头,蹙眉喊道:“不行!”   王思宇愣了一下,见她身子剧烈地抖动着,鼻梁上也冒出冷汗,心中也甚为怜惜,目光中带着歉疚之意,温柔地道:“别担心,马上就好。”   周媛却不住地摇头,俏脸上显出无限的彷徨与柔弱,双手轻轻捶打着他的肩头,烦恼地道:“出去,出去,疼!”   王思宇哭笑不得,就狠下心肠,不理会她的抗议,缓慢地动作起来,在轻柔的碰撞下,那具温软滑腻的娇躯,仿佛春水般晃动起来,丝丝缕缕的血液洒落下来,染红了一小块床单。   周媛委屈到了极点,泪水扑簌而下,强忍着疼痛,生涩地迎合着对方,喉间不时地发出痛楚的娇啼,那双雪白修长的玉腿,在床单上用力地蹬踹着,白嫩的脚面已然绷得笔直。   过了十几分钟,疼痛感渐渐消失,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酸麻酥痒的感觉,身子软绵绵地,使不出半点力气,喉咙里也不受控制地发出销魂蚀骨的媚叫声。   盯着那张美艳迷人的俏脸,王思宇征服欲大起,试探着加快了动作,发力撞击过去,在令人耳热心跳的交媾声里,床头也死命地撞击着墙壁,发出砰砰的巨响。   “轻啊,轻点啊,老,老公!”周媛扬起细长优美的脖颈,双手在王思宇的后背上无助地抓挠着,仿佛溺水的人,想要抓住救命的稻草一般,可在一波波猛烈的攻击之下,终于陷落了,在嘹亮的娇啼声中,被推上云端。   不知过了多久,床头柜上的半瓶矿泉水忽然掉落在地,一汩汩的水溢了出来,床上两人也已接近尾声,在狂风骤雨般的冲击下,两人摇摆着腰臀,剧烈地晃动了几下,就发出粗重的闷哼和高亢的喊声,紧接着,忽然静止下来,似乎时间在这一刻,也都停滞不前了。   良久,良久,体会了高潮后的余韵,周媛睁开眼眸,轻舒了口气,伸出尖尖玉指,抚摸着旁边汗流浃背的身子,喃喃地道:“老公,我明白了,就像是在拉大提琴!” 第100章 要变天了!   周日的上午,一栋花园别墅里,滨海市市委副书记许伯鸿坐在红色的真皮沙发上,一口口地吸着烟,缭绕的烟雾下,那张脸上眉头紧皱,满是烦闷之色。   老伴为他沏上茶水,以手掩鼻,咳嗽了几声,就拍了下沙发扶手,没好气地道:“抽,抽,就知道抽,冬惠都被他们抓走两天了,你也不想想办法!”   许伯鸿拿起茶杯,放到嘴边,又叹了口气,重重地镦在茶几上,铁青着脸道:“别唠叨了,你以为我不急吗?可现在急也不是办法,总要想好对策才行。”   许伯鸿的老伴也急了,抓起烟灰缸就摔在地上,怒声道:“说得倒轻巧,等你想好对策,那还不得猴年马月?我和你讲,老许,要是冬惠有个三长两短,我可绝对不依你!”   许伯鸿霍地站起,拿手指着老伴,跺脚道:“你个女人家懂什么,没有姓王的在幕后指使,他孙建斌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,也不敢动咱们家的人,越是到了这个时候,越要冷静!”   许伯鸿的老伴不吭声了,耷拉着脑袋生闷气,半晌,才把头抬起来,泪水涟涟地道:“老许,不管怎么样,也得把冬惠捞出来啊,她要是有个好歹,咱们怎么和她父母交代啊。”   “别在这里催命了,让我冷静地想一想!”许伯鸿叹了口气,把香烟熄灭,丢到地板上,拿脚踩灭,站了起来,背着双手,在客厅里走来走去,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。   许伯鸿的老伴却不肯离开,眼睁睁地望着他,有些郁闷地道:“早就和你说了,不要去惹那人,人家毕竟是市委书记,家里还有势力,胳膊总归拗不过大腿,可你就是不听,现在可好,偷鸡不成蚀把米,把孩子都搭进去了。”